医馆的灯笼依旧亮着,在这黎明前的黑暗里,散发着温暖而柔和的光。顾昭靠在门框上,似乎是睡着了,斗篷上落了一层薄雪,宛如一朵盛开的白色花朵。
听到脚步声,他猛地抬起头,那一瞬间,苏晚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密密麻麻地蔓延,疲惫与担忧尽显无疑。
“没事了。” 苏晚心中一疼,快走两步,伸手轻轻地替他掸去斗篷上的雪。可指尖刚一触碰到他,便被他一把紧紧攥住。
他的手冷得惊人,仿佛刚从冰窖里捞出来一般,没有一丝温度。
“皇帝问你什么了?”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,像是许久未曾喝过水,又像是压抑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。
苏晚望着他微微发颤的睫毛,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昨夜王五说的 “棋局” 二字。或许,从她在逃荒路上救下他的那一刻起,他们就已经深陷这重重棋局之中 —— 皇帝的棋局,柳先生的棋局,甚至是整个大宁朝错综复杂的棋局。
“他问我,为什么让我活着。” 她轻声说道,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,又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,“我答,因为他需要能办事的人。”
顾昭的拇指在她手背上反复摩挲着,那动作轻柔却又执着,仿佛在确认她是否真的安然无恙。“那你猜,” 他突然抬起头,眼底有暗潮在翻涌,那目光深邃而复杂,“皇帝真的打算放过柳先生吗?”
话音未落,医馆外的青石板路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那脚步声既不是巡城兵整齐划一的步伐,也不是寻常百姓拖沓缓慢的行走声,而是刻意放轻,却又藏不住急切的节奏 —— 像是有人在拼命奔跑,又像是有人在紧张地追赶。
苏晚和顾昭对视一眼,彼此的眼中都闪过一丝警觉。
顾昭迅速地摸出了腰间的匕首,刀刃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,透着一股凛冽的杀意。而她则毫不犹豫地转身,从药柜里抽出那把常用的柳叶刀。月光透过窗纸,照在刀刃上,反射出的光芒晃得人眼睛生疼,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危险。
脚步声越来越近,最终停在了医馆门口。
紧接着,医馆外的门环被人重重扣响,“咚,咚”,一声,两声,第三声时,还混着一个女人凄惨的哭嚎:“救命啊!医馆的苏小娘子,我家男人被刀捅了!” 那哭嚎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厉,仿佛一把尖锐的刀子,划破了这原本平静的夜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