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多月后,魏云雪原。
寒风裹挟着坚硬如砂的雪粒,抽打着裸露的每一寸肌肤。极目所至,是望不到边际的、令人窒息的惨白。
这里是北岳圣地的极寒腹地,也是这场席卷整个北境的荒兽之灾的源头。经过漫长而惨烈的远征,蒙渊帝国的大军,以及各受邀宗门的精英团队,终于将荒兽的主力逼迫到了这片冰封绝域。
此刻,肃杀的气息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。帝国军队的玄甲在暗淡的天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微芒,各宗门弟子的服饰色彩各异,如同散落在雪原上的斑点。
他们结成战阵,严阵以待,目光死死锁住前方那片被暴风雪搅得模糊不清的巨大冰裂谷——荒兽最后的巢穴就在其中。
在远离主战场视线的一处陡峭冰崖背风面,六道身影如同冰雕般静静蛰伏。正是秦夜鸩和他的血影们。刺骨的寒风似乎在他们周身几尺外就被无形的屏障削弱,只留下低沉的呜咽。
秦夜鸩站在最前端,深邃的目光穿透肆虐的风雪,精准地落在帝国中军那面猎猎作响的赤龙帅旗附近。他的视线焦点,是一个身着皇子戎装,却明显游离于核心指挥圈之外的身影——七皇子赵泽季。
一个多月的时间,仿佛在赵泽季身上刻下了更深的印记。他依旧挺拔,但那份属于皇室的温润气度几乎被磨砺殆尽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默的、近乎枯槁的坚硬。
他像一柄被强行淬火的刀,锋芒内敛却透着随时可能崩裂的决绝。他不再试图融入兄长们的圈子,只是沉默地执行命令,每一次出击都带着一种不给自己留后路的狠厉。
秦夜鸩看得分明,赵泽季眼中那簇“孤注一掷的火焰”不仅没有熄灭,反而在冰与血的洗礼中燃烧得更加纯粹、更加冰冷——那是只为“战争结束”和“新生”而燃烧的火焰。
西凉茜站在秦夜鸩侧后方,同样凝视着那个方向。风雪模糊了视线,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赵泽季的存在,以及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孤绝气息。
她的心像被那冰冷的雪粒反复击打着,钝痛不已。她握紧了袖中的拳头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。她明白,泽季哥哥正在用这种方式履行那个沉重的誓言,斩断过去。
秦夜鸩那晚的话语——“一个‘死去’的七皇子,才能彻底斩断过往的枷锁”——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中回响。
“秦大哥,”西凉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她指向冰裂谷深处隐约可见的巨大、不规则的蠕动阴影。
“‘冰渊蠕虫’的本体,就在那最深的冰窟里。它沉睡时散发的寒气会形成强烈的乱流,但一旦被彻底激怒苏醒,它喷吐的极寒吐息能瞬间冻结整片谷地,而且……它周围的冰层结构非常脆弱,尤其是靠近它老巢上方的那片区域。”
作为出生在北岳的姐妹,她和西凉茜对魏云雪原的危险了如指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