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隔壁的饭菜香

我们小区最近搬来了一对奇怪的夫妻,住在我家对门,男的叫陈默。

第一次见到陈默,是在电梯里。他个子很高,但有些过分的瘦削,脸色是一种不太健康的苍白,眼窝深陷,看人时眼神没什么焦点。他牵着他的妻子,一个叫小婉的女人。小婉和他正相反,皮肤白皙里透着红润,眉眼弯弯,总是带着一丝羞涩又温柔的笑意,非常漂亮,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很舒服的漂亮。只是,她似乎非常怕生,遇到人总是下意识地往陈默身后缩,像只受惊的小鹿。

陈默话很少,只是简单地点头示意。反倒是小婉,怯生生地对我笑了笑,那笑容干净又温暖,让我一下子对她好感倍增。

他们很安静,安静得几乎感觉不到对门住了人。唯一的例外,是每天傍晚,准六点,一股极其诱人的饭菜香味,会准时从他们家的门缝里飘散出来。

那香味……很难形容,并非寻常的红烧肉或者炒青菜的香,而是一种极其浓郁、醇厚的肉香,混合着某种奇特香料的气息,闻上一下,就让人口舌生津,食欲大动,甚至有种灵魂都要被勾出去的错觉。但这香味总是昙花一现,很快就会被一种更浓烈、更古怪的药味掩盖,那药味苦涩中带着一丝腥气,闻久了让人头晕恶心。

我妈来我这住过两天,闻到这味道,皱着眉头说:“对门这做的什么菜?香是香,就是香得有点……邪乎。还有那药味,像是熬了什么大补的方子,可这补过头了,就是毒了。”

我当时没在意,还笑话她老思想。小婉看起来那么健康红润,说不定是陈默身体不好,需要进补呢?邻居之间,这点隐私还是要尊重的。

真正让我开始觉得不对劲的,是几次深夜的偶遇。

我们这栋楼的隔音效果一般,有时夜深人静,能听到楼道里轻微的脚步声。有一次我加班到凌晨一点多才回来,电梯门一开,就看到陈默一个人站在楼道尽头的窗户边,一动不动,像尊雕塑。窗外惨白的月光照在他半边脸上,那张脸毫无表情,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。

“陈先生,这么晚还不睡?”我尽量自然地打招呼。

他缓缓地转过头,脖子似乎有些僵硬,眼神聚焦在我身上,停顿了好几秒,才慢悠悠地说:“嗯。小婉睡了,我出来透透气。”

他的声音干涩,没有任何起伏。那天晚上,我总觉得背后发凉,赶紧开门回家了。

后来,我又在类似的时间点碰到过他两三次,每次都是他一个人,站在同一个位置,做着同样的事情——发呆。我甚至怀疑,他是不是每晚都站在那里。

而小婉,我几乎从没在白天之外的时间见过她。她就像一只严格遵守作息的精密仪器,白天偶尔会和陈默一起出门买菜,总是紧紧挽着他的胳膊,笑容温顺。一到晚上,就彻底从公共空间消失了。

有一次周末白天,在楼道里碰到他们一起出门。小婉的气色好得惊人,皮肤白里透红,像熟透了的水蜜桃,眼神水汪汪的,充满了活力。她热情地跟我打招呼,还递给我一个她自己烤的纸杯蛋糕,笑容甜美无害。

反倒是陈默,站在她旁边,显得更加憔悴和苍白,眼下的乌青像是墨染上去的。他看着小婉的眼神非常复杂,有浓得化不开的爱意,但深处,似乎藏着一丝……难以察觉的恐惧和疲惫?当我接过蛋糕,触碰到小婉的手指时,一股冰凉的寒意传来,让我激灵灵打了个冷战。这么热的天,她的手怎么会这么冷?

小婉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,迅速缩回手,脸上掠过一丝慌乱,但很快又被笑容掩盖。陈默立刻上前一步,近乎是挡在了我和小婉之间,生硬地说:“我们赶时间,先走了。”

那之后,我对这对夫妻的好奇心越来越重。那诱人又诡异的饭菜香,昼伏夜出的陈默,健康得过分且手足冰凉的小婉,还有那每晚准时出现的、掩盖饭菜香的苦涩药味……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,形成了一种越来越强烈的不协调感。

一天晚上,我和朋友聚餐回来,大概十点多。电梯到达我们楼层时,灯忽然闪烁了几下,然后“啪”地一声,全灭了。应急灯惨绿的光线勉强照亮了狭小的空间,一种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。

我摸索着走出电梯,借着绿油油的光,看到陈默家的大门竟然虚掩着,没有关严。一股比平时更加浓烈、甚至有些刺鼻的药味从里面涌出来,同时还夹杂着一种……难以形容的、类似……泥土和什么东西腐败了的微弱腥气。

鬼使神差地,我放轻脚步,凑近了那条门缝。

应急灯的光线太暗,我只能勉强看到玄关的一角。里面没有开大灯,似乎只点着几根蜡烛,光线摇曳,投下晃动的、扭曲的影子。

我听到了陈默的声音,极低,带着哭腔,像是在哀求,又像是在自言自语:“……快好了……就快好了……再坚持一下……你会好的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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