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章 鹤桥怨

我叫李哲,住在城市边缘一个即将拆迁的老旧小区——柳岸小区。这名字听着诗情画意,实则破败不堪,大多数住户已经搬走,只剩下零星几户像我家这样,还没找到合适落脚处的钉子户。时间是2023年的秋天,夜风已经开始带着渗人的凉意。

我家住在三楼,窗户正对着小区后面一片荒废已久的野地,以及更远处那条几乎断流、满是淤泥的护城河。视野里,最扎眼的莫过于横跨在干涸河床上那座废弃的石桥。桥不大,单孔,据说是明朝的遗物,叫“迎仙桥”。桥头立着两只石鹤,历经风雨,雕刻得依旧清晰,长颈向天,姿态优雅,只是那双石眼里,总像是凝固着某种说不出的阴鸷。

故事,就从这座桥,这两只石鹤开始。

大概半个月前,小区里最后几户邻居也陆续搬走了,整栋楼,不,整个小区,仿佛就剩下了我一个人。夜晚变得异常寂静,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脏的搏动声,以及老鼠在空荡楼房里跑动的细微回响。

第一个不寻常的征兆,是声音。

那是一个午夜,我被一阵极其细微、却又尖锐的声音惊醒。那声音像是……石头在摩擦?咯吱……咯吱……断断续续,来自窗外的方向。我起先以为是风,但那声音太有规律,太刻意了。我屏住呼吸,掀开窗帘一角,向外望去。

月光惨白,勾勒出废弃石桥的轮廓。桥头那两只石鹤,静静地立在阴影里,一动不动。声音似乎消失了。我松了口气,以为是错觉,正准备躺回去,那“咯吱”声又响了起来!这一次,更清晰了,而且,我惊恐地发现,声音的源头,似乎就是那两只石鹤!

借着朦胧的月光,我死死盯住它们。其中一只石鹤的颈部,好像……极其缓慢地……转动了一个微小的角度!它的头,原本是朝向远方的,此刻,那尖喙似乎正对着我家的窗户!

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。我猛地拉上窗帘,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,心脏狂跳。是错觉,一定是熬夜太晚眼花了!我不断安慰自己,但那石头摩擦的“咯吱”声,却像魔音灌耳,在我脑子里回荡了整整一夜。

第二天,我顶着黑眼圈,特意绕到桥头去看。石鹤依旧矗立在那里,布满青苔和污渍,冰冷坚硬,与往常无异。我甚至伸手摸了摸那只昨晚疑似转动的石鹤,触手是石头特有的粗粝和阴凉,纹丝不动。我嘲笑自己大惊小怪,肯定是最近一个人住,压力太大了。

然而,恐惧的种子一旦种下,就会在心底最阴暗的角落生根发芽。

接下来的几个晚上,怪事变本加厉。那“咯吱”声几乎夜夜准时响起,而且越来越清晰,仿佛那石鹤的脖子正在一点点地、艰难地适应着转动。我开始不敢靠近窗户,甚至用厚胶带把窗帘缝隙都贴了起来。但声音无法完全隔绝,它像一根冰冷的针,执着地刺穿玻璃和墙壁,钻进我的耳朵。

更可怕的是嗅觉。每当那“咯吱”声响起不久,空气中就会弥漫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。那不是普通的泥土腥气或者河水腐烂的味道,而是一种……陈腐、阴湿,混合着某种古老香料(后来我想起,很像庙里那种陈年线香烧尽后的味道)和羽毛、血肉轻微腐烂的混合气息。这气味极具穿透力,即使我捂住口鼻,它也能丝丝缕缕地渗进来,缠绕在鼻腔深处,引发一阵阵生理性的恶心。

我试过报警,警察来了,围着石桥转了一圈,用手电照了照,然后用一种“你没事吧”的眼神看着我。“李先生,石头雕像,几百年了,可能是热胀冷缩或者小动物弄出的声音,很正常。至于气味……后面河道确实不太干净。一个人住,别想太多。”

我无言以对。在别人眼里,我大概就是个神经质的孤僻住户。

恐惧开始绑架我的日常生活。我不再敢在天黑后出门,家里的任何一点异响都能让我惊跳起来。我尤其害怕窗户,哪怕窗帘拉得严严实实,我也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站在窗外,用那双石头的、没有生命的眼睛,透过布料缝隙,冷冷地窥视着我。袁枚《子不语》里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,以前只当趣谈,此刻却不断在我脑中翻涌。“仙鹤扛桥”?书上说是祥瑞,可如果……那桥,不是接引仙人,而是通往什么别的地方呢?那鹤,也不是仙禽,而是某种……更古老、更诡异的存在?

心理暗示和意象绑定达到了极致。窗户、石桥、鹤的形象——尤其是那种细长、扭曲的脖子——成了我恐惧的触发器。看到家里的晾衣杆,我会联想到鹤腿;听到楼道里的风声,我会幻听成石头的摩擦声;甚至连闭上眼睛,眼前都会浮现出那对石鹤在月光下缓缓转动的恐怖画面。

真正的爆发,发生在一个雨夜。

那天晚上,暴雨倾盆,电闪雷鸣。巨大的雨声和雷声暂时掩盖了其他一切声响,这反而让我获得了一丝虚假的安全感。我甚至难得地有了一丝困意,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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