什么都没有。
难道真的是我精神压力太大了?
我瘫坐在床上,双手还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。目光无意间扫过卧室门的内侧——靠近门把手下方的木质门板上,有几道新鲜的、清晰的刮痕。
那绝不是旧痕迹。木质纤维都翻了起来,像是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反复抓挠过。
我的血凉了。
那不是幻觉。
那天之后,我公寓里的“异常”开始变本加厉。
有时,我会在深夜听到客厅里有脚步声,很轻,很慢,像是在踱步。当我鼓起勇气打开房门,外面总是空无一人,只有死一般的寂静。
有时,我放在桌上的小物件会莫名其妙地改变位置。比如,我明明记得笔是笔尖朝左放在笔记本上的,一回头却发现它笔尖朝右了。
最让我头皮发麻的是,我开始频繁地“看错”。
比如,在卫生间刷牙时,我会在一抬眼的瞬间,似乎看到镜中的“我”嘴巴并没有动,而是保持着一个固定的、微妙的弧度,像是在……笑。但定睛一看,一切正常。
又比如,在厨房倒水时,我会在光滑的不锈钢水壶表面上,瞥见一个模糊的、移动的影子,但回头看去,身后空无一人。
这些现象转瞬即逝,无法捕捉,却像钝刀子割肉一样,一点点凌迟着我的神经。我开始害怕回家,害怕独处,尤其害怕一切能反光的东西。公司的玻璃幕墙,地铁的黑色车窗,甚至路人戴的墨镜,都能让我心惊肉跳。
我怀疑自己得了精神病,去看了医生,做了一系列检查。结果是一切正常,医生只是建议我多休息,减轻压力。
压力?我知道不是。
那个“东西”的目标很明确——它在模仿我,学习我,并且……试图取代我。
事情的转折点,是我在整理旧物时,无意中发现了一本前租客遗落在壁橱角落的笔记本。笔记本的扉页,用潦草的字迹写着一个名字:“李哲”。字迹的颜色很深,像是用力刻划上去的。
李哲……这名字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。
笔记本里大多是些杂乱无章的涂鸦和数字,但在最后一页,用红笔写着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:
“它在镜子里!别让它学会你的全部!它怕光!怕真正的光!”
红色的字迹歪歪扭扭,充满了绝望和疯狂。
我的心脏狂跳起来。前租客也经历过这些!他留下了线索!
“别让它学会你的全部”……这是什么意思?它在学习什么?
“它怕光!怕真正的光!”真正的光?是指阳光吗?还是……
那天晚上,我做了决定。我要验证笔记本上的话。
我买来了好几盏高亮度的露营灯和强光手电筒。我决定在卫生间,那面最初的镜子前,做一个了断。
深夜,十一点五十分。
我把所有露营灯都充满电,摆在卫生间门口和镜子两侧,调整角度,确保能瞬间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。我手里紧握着最强光的那支手电筒。
我站在卫生间门外,看着那扇紧闭的门。门后,就是那面吞噬了我太多安宁的镜子。
我能感觉到,它就在里面。一种冰冷的、充满恶意的注视感,穿透了门板,牢牢地锁定在我身上。
深吸一口气,我猛地推开了门,同时按亮了手中蓄势待发的强光手电!
一道炽白的光柱,如同利剑,直刺镜面!
“啊——!!!”
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,在狭小的卫生间里猛地炸响!那声音尖锐、扭曲,充满了痛苦和怨毒,几乎要刺破我的耳膜!
在手电光柱的中央,镜子里映出的,不再是熟悉的我的影像!
那确实是我的身体,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睡衣。但那张脸,却呈现出一种极度诡异的扭曲状态!它的皮肤是青灰色的,像是浸过水很久的尸体,五官虽然是我的轮廓,但组合在一起,却有一种令人作呕的陌生感。最恐怖的是它的眼睛——没有眼白,整个眼眶里是一片纯然的、深不见底的漆黑!
它被强光照射着,双手死死地捂住那纯黑的眼睛,身体剧烈地抽搐,发出持续不断的、痛苦的嘶嚎。镜面甚至随着它的尖叫,开始泛起一圈圈水波状的涟漪!
它怕光!强光!
笔记本上说的是真的!
极度的恐惧之后,是一种畸形的勇气。我终于看到了这个纠缠我数月的东西的实体!它并非无懈可击!
我稳定住颤抖的手,将光柱死死地钉在它身上。它的嚎叫越来越弱,身体也开始变得透明,仿佛随时会消散。
然而,就在我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,意外发生了。
小主,
我手中那支高强度使用的手电筒,因为持续高亮和我的紧张,变得滚烫。电池,在这一刻耗尽了!
光柱骤然熄灭!
卫生间里只剩下门口和两侧露营灯的光线,虽然依旧明亮,但失去了那束凝聚的、最具杀伤力的核心光源!
几乎在光线变暗的同一瞬间,镜中那扭曲的“我”放下了捂住眼睛的手。
它那纯黑的眼眶对准了我。
没有了强光的压制,它的形态迅速变得凝实。不仅如此,它脸上那种痛苦和扭曲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、计谋得逞的诡异笑容。
它张开了嘴,发出的,竟然是我的声音!只是语调平板,毫无生气:
“光……没了。”
“现在……该我了。”
它向前迈了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