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我和阿伦粗重、恐惧的喘息声。
还有……第三种声音。
一种极其细微的、湿漉漉的摩擦声,就在我们身边不远处响起。一下,又一下。像是有什么东西,正拖曳着粘稠的身体,在地面上爬行。
它停住了。
我感觉到一股冰冷的、带着恶臭的气息,喷在我的后颈上。
我的血液瞬间冻结。
我无法动弹,无法呼吸,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,等待着那未知的、无法想象的恐怖降临。
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。
突然,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几道强光手电的光柱。
“有人吗?里面还有人吗?”是王老头带着景区保安找来了。
那喷在颈后的冰冷气息瞬间消失了。周围的压力陡然一轻。
我和阿伦像虚脱一样瘫软在地,被保安搀扶着,几乎是拖着离开了那条绝望的地道。
我们最终被送回了古堡入口。王老头看着我们失魂落魄的样子,尤其是少了的小倩,深深叹了口气,什么也没问,只是摇了摇头。
“小倩!小倩还没出来!”我抓住王老头的手,语无伦次。
搜索队又下去了几次,扩大了范围。直到第二天中午,他们才在一个完全偏离主通道、被封堵了上百年的废弃支线尽头,找到了小倩。
她还活着,但已经疯了。
她蜷缩在角落里,身上沾满了暗黄色的、散发着恶臭的粘液,眼神空洞,嘴里反复念叨着:“听到了……都听到了……它们在叫我……在里面……一直在地道里面……”
没有人能解释她是怎么进入那条被巨石封死的支线的,就像没有人能解释我们那晚的经历。
小倩被送进了精神病院。我和阿伦接受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治疗,才勉强恢复正常生活。但有些东西,永远地改变了。
我再也无法忍受任何地下的、封闭的空间。坐电梯会成为我的噩梦,每当电梯门关闭,灯光闪烁,我总会想起那张在了望孔里腐烂的笑脸,想起那只握住脚踝的冰冷粘腻的手。我会死死盯住电梯内壁反射的影像,生怕在某个角落,突然多出一个模糊的影子。
而阿伦,他再也无法从事摄影工作。他说,每次通过相机的取景器看世界,都害怕在画面的边缘,会突然捕捉到一张不属于人间的脸。
至于张壁古堡,它依然矗立在那里,接待着八方游客。地道的入口依旧开放,导游们依旧讲述着那些真真假假的传说。
只是,如果你在某天傍晚,当游人散尽,独自站在那黄土覆顶的古堡之上,迎着微凉的晚风,或许——只是或许——你能听到,从脚下深深的土地里,隐隐约约传来一些细微的、粘稠的、仿佛许多人压低了嗓门在窃窃私语的声音。
它们在那里。
它们一直在那里。
在地道的深处,听着,等着,回应着每一个不该发出的声音。
而你的窗户,你家中那扇看似安全、隔绝内外的窗户,在深夜映出你孤独身影的同时,是否也曾让你闪过一丝疑虑——那漆黑的玻璃另一面,真的……空无一物吗?
记住,有些回声,并非来自墙壁。
它们来自更深,更暗,更不该被惊扰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