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6章 他在身后

我叫阿伟,这件事发生在我大三那年的寒假,2017年1月,地点是台湾高雄的鼓山区。

我家住在鼓山一路的一栋老旧公寓里,背靠寿山。那段时间,父母回中部老家办事,家里只剩我一个。本以为能享受几天无人管束的自由,却没想到,那成了我一生都无法摆脱的梦魇。

事情开始于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。我熬夜打游戏,直到凌晨两点多才感觉饥肠辘辘。泡了碗面,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就着电视的微光囫囵吃着。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冬雨,打在遮雨棚上发出规律的滴答声。一切都很平静,甚至有些温馨。

就在我端起面汤准备喝完时,电视屏幕突然闪烁了几下,滋啦的电流声中,画面扭曲成了雪花点。

“搞什么,又坏了?”我嘟囔着,拿起遥控器按了几下,没反应。正当我准备起身去检查机顶盒时,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电视漆黑的屏幕反光里,有什么东西在动。

不是我的倒影。

我下意识地转过头,看向身后——那是通往阳台的落地窗,窗帘没有完全拉上,玻璃窗外是沉沉的夜色。什么也没有。

“眼花了。”我安慰自己,但心里那点不安却像墨汁滴入清水,悄然扩散。我走到电视前,拔掉电源再重新插上,屏幕闪了闪,恢复了正常。可就在画面清晰的那一瞬间,我好像听到了一声极其轻微的、小女孩的笑声。

很清脆,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空洞感,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又好像……就在我耳边。

我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。我猛地回头,客厅依旧空荡,只有雨声。我屏住呼吸,侧耳倾听,除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,再无其他声响。

“是邻居家的小孩吧,或者……是游戏音效?”我试图用理性解释,但那股莫名的寒意已经黏在了背上,挥之不去。那一晚,我几乎是开着房间里所有的灯睡着的。

第二天醒来,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,昨晚的恐惧似乎显得有些可笑。我约了朋友出去,直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家。楼道里的声控灯年久失修,时亮时不亮。我借着手机的光亮,摸索着爬上四楼。就在我用钥匙打开家门,踏进去的一瞬间,声控灯灭了。

身后的楼道陷入一片黑暗。

而就在那片黑暗即将被关上的门隔绝在外时,我清晰地听到,楼梯拐角的方向,传来一声带着湿气、像是刚跑完步的喘息声。

“嘶……哈……”

我的动作僵住了,握着门把的手心瞬间渗出冷汗。我慢慢地、极其缓慢地,将头转向那片黑暗。什么也看不见。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,冰冷而粘稠,牢牢地钉在我身上。

我几乎是摔进家门的,砰地一声把门关上,反锁,又拉上防盗链。背靠着冰冷的铁门,我大口喘着气。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,勒得我几乎窒息。

从那天起,我再也无法安心待在家里。尤其是夜晚。

我开始频繁地做同一个梦。梦里,我独自走在寿山的一条偏僻山路上,四周雾气弥漫。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、梳着包包头的小女孩,背对着我,在不远处的前方唱歌。歌谣是用闽南语唱的,咿咿呀呀,听不清歌词,只觉得调子异常哀婉、诡异。我想转身离开,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朝她走去。越来越近,越来越近……就在我快要碰到她的肩膀时,她猛地回过头——

每一次,我都会在这个节点惊醒,浑身冷汗。

现实的异样也越来越多。我放在桌上的东西会莫名其妙改变位置;深夜,厨房里会传来细微的、像是有人在轻轻拨弄碗筷的声音;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,我总感觉身后有人。不是错觉,是一种实实在在的、如芒在背的窥视感。当我猛地回头,却只有空荡荡的房间。

我把这些事告诉住附近的朋友阿诚,他听完,脸色变得有些难看。

“阿伟,你……你最近是不是去过山上?或者,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?”

我摇头,“没有啊,就前几天跟你们去走了趟登山步道,这不算吧?”

“你梦里的那个小女孩……听起来很像老人家常说的‘魔神仔’啊。”阿诚压低声音,“特别是穿红衣服的,最凶。我们这边不是一直有传说,寿山上有红衣小女孩会把人带走……”
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高雄鼓山,也就是寿山,关于“红衣小女孩”的都市传说确实流传甚广,甚至还有一段据说是灵异节目拍到的、穿着红衣服、面容诡异的小女孩影像。我以前只当是茶余饭后的谈资,从未想过会和自己扯上关系。

“那……那怎么办?”

“我认识一位住在庙旁边的陈伯伯,懂一点这个,我带你去问问看。”

陈伯伯是个干瘦的老人,听我们说完,他眉头紧锁,点燃一支烟。

“红衣的……很难办。”他吐出一口烟圈,“那不是普通的孤魂野鬼,是有了道行的‘精怪’。被祂跟上,很麻烦。你最近是不是时运比较低?或者,在山上回头应了谁?”

小主,

我努力回想,突然记起那天登山时,走在最后面的我好像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,很模糊,我下意识地“嗯?”了一声,回头看去,却只见树木,不见人影。当时没在意,现在想来,瞬间手脚冰凉。

陈伯伯叹了口气:“祂这是选中你了。先是让你听到声音,然后在梦里叫你,最后……”他没说下去,只是递给我一张折成三角形的符,“把这个放在枕头下,晚上尽量不要出门。如果,如果看到什么,千万别跟祂走,也别答应祂任何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