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66年冬末的寒夜,月亮被厚重的云层遮住,轧钢厂外围的防护林里伸手不见五指。林建军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,脚步轻快地穿行在林间小道上,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,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。帆布包上印着“为人民服务”的红字,边角已经磨得起毛,里面装的却是比他性命还重要的东西——十几本手抄的核心技术资料。
“还有两里地。”林建军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旧手表,时针刚过十一点。按照约定,老首长的警卫员会在防护林尽头的废弃砖窑接应,这个时间点,巡逻的红袖章应该正在换岗,是转移的最佳时机。
帆布包里的资料被分成了两部分:一部分是核潜艇降噪技术的手稿,另一部分是芯片基础研究的笔记。这些都是他从1960年代初就开始积累的心血,也是系统多次奖励的核心内容。三天前,系统突然发出紧急预警:【检测到“大规模搜查”信号,目标可能包括工厂及周边住所,技术资料暴露风险骤增,建议立即转移至安全地点。】
这个预警让林建军彻夜难眠。厂里的保密柜虽然坚固,但造反派已经开始冲击档案室,万一被撬开,后果不堪设想。他想到了老首长半个月前的暗示:“有实在放不下心的东西,可以送到军区保密库,那里比任何地方都安全。”
为了这次转移,他和苏岚熬了三个通宵,将所有资料进行了彻底的“伪装改造”。此刻帆布包里最上面的,是一本被翻得起卷的《毛泽东选集》,看似普通,里面却大有文章——每页的空白处都用极细的红笔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,乍一看像是学习批注,仔细辨认才会发现,那些“为人民服务”“抓革命促生产”的口号间隙,藏着的是“核潜艇螺旋桨叶片角度参数”。
“呜——”远处传来一阵火车鸣笛声,林建军停下脚步,借着火车头短暂的灯光看了一眼四周。林子里的松树像一个个沉默的哨兵,投下斑驳的黑影,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帆布包外侧的夹层,那里藏着一把自制的三棱刮刀——这是防备野狗和意外的最后手段。
半小时后,废弃砖窑的轮廓在夜色中显现出来。砖窑的烟囱早就塌了一半,断壁残垣上爬满了枯藤,看起来早已被人遗忘。林建军在窑口的老槐树下站定,按照约定的暗号,轻轻敲击树干三下,停顿两秒,再敲两下。
“是林师傅吗?”一个低沉的男声从窑内传来,带着警惕。
“是我,老周介绍来的。”林建军回应着,同时握紧了帆布包的背带。这是他和老首长警卫员约定的暗语,“老周”就是那位赵姓老首长的代号。
一个穿着黑色棉服的年轻男人从窑里走出来,帽檐压得很低,只露出一截刚毅的下巴。他快速打量了林建军一眼,确认没有尾巴,才侧身让出通道:“首长在里面等你。”
砖窑内部比外面暖和不少,角落里堆着几捆干草,中间用石头搭了个简易的火堆,火苗跳动着,映得四壁忽明忽暗。老首长穿着一身便装,正坐在干草上抽着旱烟,烟袋锅里的火星随呼吸明灭。
“来了。”老首长抬起头,把烟袋锅在石头上磕了磕,“东西都带来了?”
林建军解开帆布包,将里面的资料一本本拿出来摆在火堆旁的木板上。最上面的《毛选》被他翻开,指着其中一页对老首长说:“您看这里,‘革命不怕牺牲’下面的批注,其实是螺旋桨的流体力学公式;‘排除万难’旁边的红笔圈注,是降噪涂层的配方比例。”
老首长凑近了些,借着火光仔细看了看,忍不住点头:“这法子妙啊,就算被搜去,谁会想到这字里行间藏着宝贝?”他拿起另一本《工业学大庆》画册,里面的空白页上画满了看似潦草的工厂速写,实则是芯片生产线的布局图,“这个更绝,画得跟真的一样。”
“这些还只是民用部分。”林建军从帆布包底层掏出一个用油布裹着的小册子,“真正核心的军工资料,都抄在这上面了,用的是‘双关密码’——比如‘亩产万斤’实际指‘耐压强度一万帕’,‘深翻土地三尺’是‘潜艇下潜三百米’。”
警卫员接过小册子,用特制的紫光灯照射,原本空白的纸页上立刻显现出淡蓝色的字迹,排列整齐的公式和参数清晰可见。“首长,加密效果很好,没有专业工具根本看不出来。”
老首长点点头,表情严肃起来:“小林,这些东西我会让人送到军区保密库,那里有三道岗哨,二十四小时有人值守,比银行金库还安全。你放心,只要我在,就丢不了。”他顿了顿,拍了拍林建军的肩膀,“委屈你了,这些本是国家该好好保护的宝贝,现在却要藏得这么辛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