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75年的初冬,北风卷着沙尘掠过京城的胡同,给四合院的灰墙蒙上了一层土黄色。这天下午,街道的王大妈挎着菜篮子,站在院门口和阎埠贵聊起了新鲜事,声音不大不小,刚好能让路过的人听见:“老阎,听说没?咱们这片可能要拆迁了,建重型机械厂的职工宿舍!”
阎埠贵正蹲在台阶上给算盘珠子上油,闻言手里的油布“啪”地掉在地上。他猛地站起身,拍了拍裤子上的灰,眼睛瞪得溜圆:“王大妈,您这话当真?没开玩笑吧?”
“谁跟你开玩笑。”王大妈掂量着手里的白菜,“我侄子在区里规划科,昨天偷偷跟我说的,说是上面有这个意向,开春可能就摸底调查了。”
这消息像块石头扔进了平静的水缸,瞬间在四合院里激起了涟漪。
阎埠贵把算盘往怀里一揣,转身就往家跑,嘴里还嘟囔着:“得算算,得好好算算。”进了屋,他立刻找出纸笔,趴在桌上写写画画。大儿子阎解成下班回来,看见父亲对着一堆数字愁眉苦脸,忍不住问:“爸,您算啥呢?”
“拆迁!咱们院要拆迁了!”阎埠贵激动地拍着桌子,“你看,咱们家三间房,按政策一平米能补多少钱?还有院里的那棵枣树,算不算数?我估摸着,怎么也能补个千儿八百的,够你娶媳妇了!”
阎解成皱了皱眉:“爸,这八字还没一撇呢,您别高兴太早。再说,真拆了咱们住哪儿?”
“傻小子,”阎埠贵用手指头点了点他的额头,“补了钱不会再买房子?我早就看好了,厂部那边的平房,一间才三百块,咱们补的钱够买三间还富余!到时候把你俩弟弟也接过去,比在这破院挤着强!”他越算越兴奋,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,仿佛已经拿到了拆迁款。
消息传到秦淮茹耳朵里时,她正在东厢房缝补一件旧棉袄。手里的针线猛地扎在手指上,渗出一小滴血珠,她却浑然不觉,只是呆呆地望着斑驳的墙壁。这间屋子,是贾张氏留下的唯一念想,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落脚点。要是拆了,她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。
“秦姐,听说了吗?咱们院要拆了!”隔壁的张大妈推门进来,脸上带着看热闹的兴奋,“阎家那老小子正算补偿款呢,笑得嘴都合不拢了。你也赶紧想想,看能不能多要点。”
秦淮茹勉强笑了笑:“我一个寡妇家,能有啥想法?上面咋安排,我就咋听着。”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,沉甸甸的——她既没钱买房,也没门路找关系,真拆了,恐怕只能去睡街道的临时收容所。
张大妈见她没精打采,又说了几句闲话就走了。秦淮茹放下针线,走到窗边,望着院里那棵光秃秃的老槐树。想起刚嫁进四合院时的热闹,想起贾东旭还在时的日子,想起贾张氏的刻薄,想起傻柱的接济……这院子里藏着她半辈子的酸甜苦辣,如今要拆了,竟让她生出几分舍不得。可更多的,还是对未来的恐惧。
林建军是在周末回家拿东西时,从阎埠贵嘴里听到拆迁传闻的。他刚走进院门,就被阎埠贵拉住了:“小林,你可回来了!跟你说个大事,咱们院要拆迁了!”
“哦,知道了。”林建军淡淡应了一声,径直往自己家那间耳房走——这房子他早就改成了储物间,放些不常用的工具和杂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