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章 纸人闹剧:代哭产业链的猫腻

城郊的土路尽头,“老张纸扎铺”的幌子在秋风里摇摇晃晃,红底黑字的“百年老店”四个字褪得只剩模糊的轮廓。铺子门口扎着几层楼高的纸人纸马,彩色的皱纹纸糊成的衣袍在风中簌簌作响,纸人的脸用红油彩画得通红,嘴角咧开僵硬的笑,看着格外诡异。纸花堆成的小山在门口蔓延,红的、绿的、黄的,像一片失了生机的花海,散发着劣质纸张和胶水的混合气味。

李阳的笔记本电脑就藏在对面的面包车后座,屏幕上的预警信号持续闪烁,将这里标记为“代哭产业链及衍生赌局”的核心区域。“不仅卖纸扎品,还搞‘纸人代哭’,甚至衍生出‘押注谁哭得最像’的赌局。”李阳的声音透过耳麦传来,带着难以掩饰的厌恶,“系统抓取到他们的交易记录,光是这个月,就有二十七笔‘代哭’订单,押注流水超过五万。”

铺子的木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,一个穿黑褂子的男人走了进去,嗓门洪亮得像敲锣:“张老板,给我扎个‘孝子’纸人,要真人那么高的!再雇俩哭丧的,就得是那种哭得昏天黑地、瘫在地上起不来的,钱不是问题!”他手里攥着张纸条,上面用圆珠笔写着“出殡流程”,字迹潦草却透着一股急切,“我爹后天出殡,街坊邻居都得来,必须让他们看看我的‘孝心’有多厚重!”

穿蓝布衫的张老板从柜台后探出头,脸上堆着精明的笑,眼角的皱纹里夹着点纸灰。他约莫五十多岁,头发稀疏,手里总捏着把裁纸刀,刀刃上还沾着点彩色的纸屑。“王老板放心,咱这‘哭丧队’可是专业的!”他嘿嘿笑两声,指了指铺子内侧的布帘,“分三级——普通哭(200块),就是掉眼泪哼哼;嚎哭(500块),带捶胸顿足的;最高级的是带打滚的哭(800块),保证哭得死去活来,连阎王爷听了都得动心!”

他凑近王老板,压低声音:“今儿个正好有‘哭技赛’,仨姑娘比着哭,您要是押注,猜对谁赢了,代哭费能免一半!这不比自己哭省力?还能图个乐子!”

王老板眼睛一亮,手里的纸条差点掉在地上:“还有这好事?那得看看!”

布帘被掀开,里面的景象让悄悄跟进来的季洁和韩丽倒吸一口凉气。里屋被隔出个小空间,摆着个临时搭的灵位,牌位上空空如也,显然是个幌子。三个披麻戴孝的女人跪在灵位前,正哭得撕心裂肺。

左边的女人穿双绿布鞋,哭得捶胸顿足,巴掌拍在胸脯上“砰砰”响,眼泪鼻涕糊了一脸,嘴里喊着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”;中间的女人直接瘫在地上,一会儿打滚一会儿磕头,孝服的裤腿沾了层灰,哭声尖利得像指甲刮过玻璃;右边的女人最“动情”,边哭边数着“爹啊你生前没享过一天福,吃了一辈子剩菜,穿了一辈子补丁衣,我这心里疼啊”,声泪俱下,连围观的人都跟着红了眼圈。

围着看热闹的人有十几个,大多是来买纸扎品的“客户”,手里都举着纸元宝或几叠冥币,嚷嚷着押注:“我押穿绿鞋的赢!这劲头足!”“我押打滚的!看着就真!”“我押右边那个,数得有鼻子有眼的,肯定是真伤心!”

郑一民站在铺子门口的阴影里,眉头拧成了疙瘩。旁边一个拎着纸灯笼的老太太看到这场景,抹着眼泪叹气:“造孽啊!我家老头子走的时候,我寻思着自己哭不出那么大声,就雇了俩代哭的。结果呢?她们哭错了名儿,把我老伴叫成‘王大爷’,还在灵前跟人押注赌钱,说谁哭得好能多拿赏钱,气得我差点背过气去!这哪是哭丧,是拿死人开玩笑啊!”

季洁和韩丽扮成“刚丧了亲的远房姐妹”,手里提着个空的骨灰盒(里面装的是沙土),红着眼圈走进里屋。“老板,我们……我们想雇个哭丧的。”季洁的声音带着刻意装出来的哽咽,“我妈走得突然,我们姐妹俩实在哭不出来,怕被亲戚说不孝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