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上周队长派来的越野车时,蜀地近郊的金雾还没散。
淡金色的雾气裹着车胎,碾过机场跑道的碎石子,发出 “咯吱” 的闷响,像有东西在车底轻轻刮擦。
我抱着“平安”坐在后排,它还没从刚才飞机上的惊吓缓过来,爪子紧紧扒着我的裤腿,项圈上裂了缝的桃木片,这会儿只剩点微弱的青光,像快熄灭的烛火。
“这雾从早上就没散过,” 开车的是考古队的老吴,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,指节泛白,“刚才来机场的路上,我就觉得不对劲 —— 路边的树影都歪歪扭扭的,像有人站在树后面。” 他说话时,眼睛盯着前方的路,不敢往两边看,“周队刚才还发消息,让咱们路上别停车,直接往遗址赶。”
赵莽坐在副驾,单手搭在腰间的镇魂鞭上,另一只手扒着车窗,往外看:“这雾邪性得很,沾在玻璃上都擦不掉,你看 ——” 他指着车窗,淡金色的雾珠在玻璃上凝结,竟慢慢聚成了细小的纹路,像青铜残片上太阳鸟的羽毛,“跟咱们在飞机上见的云纹一个路子。”
沈青梧坐在我旁边,正低头翻林奶奶的旧笔记,平板放在腿上,屏保是刚才在飞机上拍的云鸟照片。
“笔记里写了,‘灵核气外泄成雾,雾凝则显图腾,为灵核求稳之兆’,但没说这雾会跟着车走啊。” 她指尖划过纸页,突然顿住,“等等,这里还有行小字 ——‘雾随脉动,若遇车驾,必显旧影,引向稳脉点’。‘旧影’是什么?”
话音刚落,车上的导航突然 “滋啦” 响了一声,屏幕上的路线图瞬间乱了,红色的箭头疯狂转圈,最后竟指向了与祭祀坑相反的方向 —— 那里是片荒无人烟的丘陵,陈砚说过,考古队从来没往那边去过。
“导航坏了?” 老吴慌了,赶紧去按导航的重启键,“刚才还好好的,怎么突然就乱了?”
“不是坏了,是被脉气影响了。” 我看着导航屏幕上的乱码,突然想起飞机上的低语声,“这雾里的灵核气太盛,干扰了电子设备。老吴,你别按了,跟着你平时去遗址的路开,别信导航。”
老吴点点头,咬着牙把导航关了,专心盯着前方的路。
可没开多久,“平安”突然在我怀里挣扎起来,对着车窗外面狂吠,毛发竖得笔直,喉咙里发出 “呜呜” 的低吼 —— 它的目光,死死盯着路边的一片杨树林。
我们顺着它的视线看去,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。
那片杨树林里的雾最浓,淡金色的雾气裹着树干,竟让树干的影子变了形 —— 不再是普通的树影,而是变成了一个个模糊的人影轮廓。那些人影穿着宽大的麻布衣服,头上顶着羽冠,手里好像还举着什么东西,站在树林边缘,朝着我们的车 “望” 过来。
“是…… 是脉影!” 陈砚的声音发颤,他往我身边缩了缩,“跟飞机上云里的人影一样!我上次在祭祀坑边,也见过这样的影子,当时还以为是眼花了!”
赵莽立刻摸出桃木刀,推开车窗一条缝,想往外探:“我看看这些影子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—— 要是邪祟,直接给它一钉子!”
“别开窗!” 沈青梧赶紧拉住他,“雾里的灵核气太杂,开窗会把脉影引进来!你看那些影子的手!”
我们仔细一看,那些人影的手根本不是人的手,而是泛着青光的青铜色,手指又细又长,像青铜铸就的爪子。
有个人影慢慢抬起手,朝着我们的车伸过来,它的 “手” 在雾里划过,竟留下了一道淡金色的痕迹,像在空气中画了道太阳鸟的纹路。
“平安”的吠叫更凄厉了,它在我怀里拼命挣扎,朝着那个人影的方向扑去,项圈上的桃木片 “咔” 地一声,裂缝又大了点,细碎的木渣掉在我的腿上。
就在这时,车子突然 “哐当” 一声,像是碾到了什么硬东西,接着发动机就发出了 “突突” 的怪响,速度慢慢降了下来。
老吴慌了,猛踩油门,可车子不仅没加速,反而往路边滑了滑,差点撞到杨树上。
“怎么回事?!” 赵莽抓住扶手,稳住身体,“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