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癸未年合修,非止于渠,亦修人心。”
他愣住,随后苦笑。爹死了还在教他。
头顶光裂开一道缝,月亮照下来,落在肩上。清光打在铜尺残留的刻度上,映出淡淡绿锈。他抬头,看见祖坟那边的田埂上,一株野红薯破土而出,藤蔓笔直指向星空。
不是随便长的。那藤太直,叶子螺旋排布,像按什么算法规律长的。更怪的是,它在月光下泛着微弱青铜光,像是被地里的金属气染过。
陈砚静静看着,忽然想起小时候爹说的话:“红薯不怕旱,就怕东南风。风一吹,土就燥,根就得往下扎。扎得越深,活得越久。”
他明白了。这株红薯,是地的回应,是系统重启后的第一个信号。它不只是植物,是新的“点”,是未来地脉感知网的起点。
他慢慢摘下怀表,打开。指针停了,但表盘内侧,不知啥时候多了行极小的字:
“守渠者,不问归期。”
他合上表盖,放回胸口。残卷没了,但纹路已刻进骨头;赵铁柱化成了铜,可他的意还在水流里。他知道,从今往后,他不会再走。
风拂过祭台,带来远处稻田的湿气。水车声低沉,恒久,像大地的心跳。陈砚站在出口,没回头。
他知道,明天一早,镇上老人会发现田里有水,孩子会在沟边捡到发亮的铜渣,而那株指向星空的红薯藤,会在晨露里轻轻摆动,像在跟谁打招呼。
他一步步走下台阶,身影融进夜色。
身后,光柱还在,像根连天接地的轴。
大地,终于开始呼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