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舟师火攻

王玄策快步走到底舱边,从怀中取出最后一块铜佛残片。这片残片是佛身的眉心位置,上面还残留着一点金色的佛血,是之前几次战斗中唯一未使用的碎片。他深吸一口气,将残片猛地掷向佛骨仿品堆——残片在空中划过一道金色的弧线,落入仿品堆的瞬间,佛血突然渗出,将周围的佛骨仿品与火雷引线尽数染成金色。

“嗡——”的一声轻响,金色的佛血与火雷引线接触的瞬间,突然引发了连锁反应。先是“苍狼号”底舱的火雷开始发烫,紧接着,水面上那些尚未完全焚毁的龟船突然同时亮起金光,随后便是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。火雷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在水面上扩散,形成一道道金色的气浪,气浪在空中交织,竟组成了一行行清晰的篆字——正是《唐律疏议》中“纵火罪”的条文:“诸故纵火,烧官府廨舍及私家舍宅若财物者,徒三年;赃满五匹,流二千里;十匹,绞;杀伤人者,以故杀伤论。”

“是《唐律疏议》的条文!”蒋师仁抬头望着空中的篆字,眼中满是震撼。他没想到,火雷爆炸的冲击波竟能在空中组成律法条文,仿佛是大唐的律法在亲自审判这些犯下滔天罪行的键陀罗人。

空中的律文在火光中停留片刻,突然如利剑般坠向对岸的天竺水师营寨。篆字落地的瞬间,营寨周围突然燃起一圈金色的火焰,将一支试图突围的天竺水师困在火圈中央。火圈越缩越小,圈内的天竺士兵惊慌失措,有的试图用刀劈砍火焰,有的想要跳水逃生,却都被金色的火墙挡了回来。

就在此时,火圈中央的水面突然泛起金光,一块巨大的青石板从水中浮起——石板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梵文,字体苍劲有力,正是玄奘法师当年途经殑伽河时所刻。梵文的内容清晰可见:“业火焚罪,净水渡魂”。这八个字在火光中泛着柔和的金光,与周围的金色火墙形成鲜明对比,仿佛是在告诫那些被困的天竺士兵,他们犯下的罪孽终将被业火焚烧,唯有忏悔才能得到灵魂的救赎。

“是玄奘法师的刻字!”王玄策立于船首,望着青石板上的梵文,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。他想起玄奘法师当年西行取经的艰辛,想起他为促进中印文化交流所做的努力,如今却要用这样的方式,见证一场因贪婪与残暴引发的战争,实在令人唏嘘。

被困在火圈中的天竺水师士兵显然也认出了玄奘法师的梵文,有的开始跪地忏悔,有的则仍在负隅顽抗。一名天竺将领挥舞着弯刀,试图带领残兵冲破火圈,却被蒋师仁的陌刀气劈中——刀气如闪电般划过,将那名将领的弯刀劈成两段,同时也将他的肩膀劈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。

“放下武器者,可免一死!负隅顽抗者,格杀勿论!”蒋师仁高声喝道,声音在火圈上空回荡。他的话音刚落,便有几名天竺士兵扔掉手中的武器,跪地投降。随后,越来越多的士兵放下抵抗,火圈中的抵抗声渐渐平息,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忏悔声。

王玄策看着眼前的景象,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。他抬头望向天空,此时已近未时,阳光穿透残留的烟幕,洒在殑伽河的水面上,将金色的火圈与青石板上的梵文映照得格外醒目。水下的青铜引信仍在燃烧,头发上的密码在火光中渐渐化为灰烬,仿佛那些被俘的大唐工匠终于得以安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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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王正使,天竺水师残部已尽数投降,龟船也已全部焚毁!”一名亲兵快步跑来,脸上带着胜利的喜悦。

王玄策点头,转身走向船尾。那里存放着去年使团成员的遗物,他轻轻抚摸着那本染血的《梵汉词典》,低声道:“弟兄们,我们赢了。键陀罗人已受到惩罚,你们可以安息了。”

蒋师仁走到王玄策身旁,望着对岸渐渐熄灭的火焰,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:“王正使,这场复仇之战,我们终于打赢了。不仅为使团报了仇,还收回了被劫的佛骨仿品与水底火雷,更让玄奘法师的梵文重现于世,实在是大快人心。”

王玄策没有说话,只是凝视着青石板上的“业火焚罪,净水渡魂”。他知道,这场战争虽然胜利了,但和平的道路仍很漫长。他会将此次天竺之行的经过详细禀报太宗陛下,希望能借此促进大唐与天竺各国的友好往来,让这样的悲剧不再重演。

水面上的金色火圈渐渐散去,青石板重新沉入水中,只留下一圈圈涟漪。殑伽河的浊浪渐渐平息,阳光洒在平静的水面上,泛着粼粼波光。王玄策立于船首,望着远方的天际线,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——大唐的旗帜,终将在这片土地上飘扬!

第五节 :金焰涤江

殑伽河面上的金色火圈尚未完全消散,空气中仍残留着猛火油燃烧的余温。王玄策立于“破浪号”船首,手中紧攥着那枚染血的鸿胪寺密探铜牌,目光凝视着水面上漂浮的龟船残骸——那些曾承载着键陀罗残军野心的战船,此刻已化为焦黑的木片,在浊浪中随波逐流。蒋师仁持陌刀立于他身侧,刀身仍泛着淡淡的寒光,刃面上还残留着些许火星,仿佛仍在回味方才劈砍敌舰的灼热。

就在此时,水面上所有零散的火焰突然开始收缩。无论是龟船残骸上的余火,还是水底火雷残留的火星,都如被无形的力量牵引般,朝着河心汇聚。火焰在空中交织、盘旋,渐渐凝成一道金色的虚影——那是文成公主的模样,她身着吐蕃赞普妃的鎏金锦袍,头戴嵌珠金冠,手中握着一柄熟悉的药锄,正是当年她入藏时用来开垦药田的工具。虚影虽不真切,却能清晰看见她眉宇间的温婉与坚定,仿佛跨越千山万水,亲临这片战场。

“是文成公主!”蒋师仁眼中闪过一丝惊异,下意识地握紧了陌刀。他曾在吐蕃借兵时远远见过文成公主一面,当时她正带领吐蕃百姓种植中原作物,如今这道虚影,竟与记忆中的模样分毫不差。

王玄策没有说话,只是缓缓松开了紧握的铜牌。他知道,这定是文成公主留在猛火油中的秘法——当年公主改良猛火油时,曾在配方中加入了西域罕见的“金焰草”,遇特定气流便会凝聚成特定影像,如今这道虚影,既是对唐军胜利的见证,也是对逝去亡魂的慰藉。

虚影中的文成公主轻轻抬手,将手中的药锄抛向空中。药锄在空中旋转,越变越大,最终化作三百艘金色战船的虚影——这些战船与大唐水师的制式战船一模一样,船首雕刻着威武的龙首,船舷悬挂着鲜红的唐旗,帆面上印着“贞观”二字,在晨曦中泛着耀眼的金光。三百艘战船虚影在河面上列成整齐的阵形,仿佛一支无形的水师,正与现实中的唐军战船呼应。

“王正使,这些战船虚影……”蒋师仁话未说完,便见王玄策纵身跃向空中,断足金线从腰间滑落,如银蛇般缠绕在他脚踝。他稳稳落在最前方那艘金色战船虚影的主舰船首,脚下的船板虽为虚影,却传来真实的坚实触感。王玄策抬手将断足金线抛出,金线如蛛网般散开,将三百艘金色战船虚影串联起来——随着金线的牵引,战船虚影开始缓缓移动,在晨曦中渐渐组成一幅熟悉的景观:曲江池的亭台楼阁、曲水环流、岸边的柳树与荷花,甚至连池边常见的石凳都清晰可见,正是长安城内人人熟知的曲江池微缩景观。

“这是长安的曲江池!”蒋师仁失声喊道。他曾随父在长安居住过数年,每年上巳节都会去曲江池踏青,眼前的微缩景观,与记忆中的曲江池毫无二致。此刻,晨曦洒在景观上,金色的战船虚影与曲江池的轮廓交相辉映,仿佛将长安的繁华,搬到了遥远的殑伽河畔。

王玄策立于曲江池微缩景观的中心,抬手示意蒋师仁上前。蒋师仁会意,纵身跃至王玄策身旁,手中陌刀猛地插入虚影船板——刹那间,河面上所有的火光都如被磁石吸引般,朝着陌刀汇聚。刀身渐渐被火光包裹,原本泛着寒光的刀刃,此刻竟如烧红的烙铁般,泛着炽热的金光。蒋师仁深吸一口气,双手紧握刀柄,朝着东方猛地劈出——刀气如金色的闪电,划破晨曦,刀身之上突然浮现出一行篆字,正是太宗皇帝御笔所书《圣教序》的终极一句:“兵戈止息,佛光永耀”。

篆字随着刀气的扩散,在空中停留片刻,随后如春雨般洒落,落在唐军战船与金色战船虚影上。被篆字触及的地方,原本残留的硝烟与血腥气瞬间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檀香,仿佛有佛光笼罩着整片河面。王玄策抬头望着空中的篆字,眼中闪过一丝泪光——太宗陛下的期许,今日终于在这片土地上实现,二十八名使团成员的血,没有白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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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此时,空中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碎裂声。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之前一直陪伴着唐军的铜佛残片,此刻正化作点点金粉,在晨曦中缓缓飘散。金粉并未随风远去,而是如被指引般,朝着河面的浪尖汇聚,最终在浪尖烙出八个金色的大字:“火舟既沉,唐旗永扬”。这八个字如刻在水面上一般,久久不散,仿佛是这场战争的最终注脚,也是对大唐国威的最好彰显。

“火舟既沉,唐旗永扬……”王玄策轻声念着这八个字,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。他抬手将腰间的金鱼符取出,符面“持节安抚天竺”的铭文在晨曦中泛着金光,与浪尖的金字交相辉映。

就在此时,对岸突然传来一阵惊呼。众人转头望去,只见那艘被焚毁的键陀罗残军旗舰残骸上,竟缓缓升起一面湿透的战旗——战旗虽被江水浸透,边缘也有烧焦的痕迹,却仍能清晰看见旗面上绣着的“百战”二字,字体遒劲有力,正是陇右军的战旗!当年陇右军失踪的那支船队,战旗正是如此模样,如今这面战旗在残骸上重新升起,仿佛是那些战死的陇右军士兵,终于得以重见天日。

“是陇右军的战旗!”蒋师仁快步走到船舷边,语气中带着几分哽咽。他曾在陇右军服役三年,对这面“百战”战旗再熟悉不过——当年他离开陇右军时,这面战旗正飘扬在营寨最高处,如今再见,竟已是在异国他乡的战场上。

王玄策凝视着那面缓缓升起的战旗,心中百感交集。他想起那些被俘的大唐工匠、牺牲的鸿胪寺密探、殒命的使团成员,还有失踪的陇右军士兵——他们的牺牲,终于换来了这场胜利,换来了唐旗在殑伽河畔的飘扬。

晨曦渐渐驱散了最后的薄雾,阳光洒在殑伽河面上,将金色的战船虚影、浪尖的金字与升起的陇右军战旗映照得格外醒目。唐军战船与吐蕃、泥婆罗的骑兵们纷纷欢呼起来,欢呼声在河面上回荡,久久不息。王玄策立于船首,抬手将断足金线收回,金色战船虚影与曲江池微缩景观渐渐消散,只留下浪尖上“火舟既沉,唐旗永扬”八个大字,以及那面在残骸上猎猎作响的“百战”战旗。

“蒋校尉,传令下去,清点战果,安抚降兵,妥善安葬所有牺牲的弟兄。”王玄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。

“末将领命!”蒋师仁抱拳,转身去传达命令。他走在甲板上,看着身边欢呼的士兵,望着远处飘扬的唐旗与陇右军战旗,心中充满了自豪——他们不仅为逝去的弟兄报了仇,更在这片遥远的土地上,扬了大唐的国威。

殑伽河的水流缓缓向前,带着胜利的喜悦与对逝者的缅怀,流向远方。浪尖上的金字渐渐淡去,却在每个人的心中刻下了永恒的印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