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群畜生!”蒋师仁怒喝一声,就要冲上去,却被王玄策一把拉住。“等等,你看那胫骨里!”王玄策指着一根正在燃烧的胫骨,只见骨髓在高温下慢慢渗出,里面竟藏着一枚细小的银针。那银针遇热后,突然从胫骨中弹出,在空中发出“嗡嗡”的自鸣之声。
紧接着,更多的银针从燃烧的胫骨中飞出,在空中汇聚成一团银色的光雾。光雾慢慢散开,银针在空中排列组合,竟组成了一行行清晰的文字——正是文成公主的密令:“咒起三刻,佛骨镇邪”。王玄策心中一震,他想起出发前,文成公主曾派人送来一封密信,信中只说若遇吐蕃密咒,可寻佛骨相助,当时他还不解其意,如今终于明白。
“佛骨……难道是指铜佛残核?”蒋师仁疑惑道。王玄策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转身回到殿内,看向青石板上的铜佛碎片。那些碎片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金光,与朱砂融合在一起,形成一层金色的保护膜,将篡改的梵文彻底覆盖。他突然想起方才青铜解咒刃与铜佛残核接触时的情景,佛血染金,黑气消散,或许这铜佛残核,就是破解血咒的关键。
就在此时,骨笛声突然变得急促起来,远处传来马蹄声和喊杀声。王玄策走到殿门处,望向殑伽河的方向,只见河对岸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天竺兵,他们手中拿着各种法器,正朝着梵天殿的方向冲来。“看来禄东赞已经知道我们找到了咒术的线索。”王玄策沉声道,“蒋校尉,你立刻去召集吐蕃和泥婆罗的骑兵,守住殑伽河渡口,绝不能让他们过来。”
“那王正使您呢?”蒋师仁问道。王玄策指了指青石板上的“五天竺秘咒注”,又看了看空中仍在自鸣的银针:“我要留在这里,研究密令上的‘佛骨镇邪’,找到破解血咒的具体方法。你放心,有铜佛残核和解毒朱砂在,这殿内暂时安全。”
蒋师仁抱拳领命,转身快步离去。殿内只剩下王玄策一人,他走到青石板前,蹲下身子,仔细观察铜佛碎片与朱砂的融合之处。银针组成的密令还在空中悬浮,“咒起三刻”四个字格外醒目。他掐指一算,从血经现踪到现在,已过了两刻钟,也就是说,留给他们的时间,只有最后一刻了。
王玄策深吸一口气,将青铜解咒刃从腰间拔出,刃身的佛血与青石板上的朱砂相呼应,发出淡淡的金光。他想起《卫公兵法》“破咒篇”中提到的“借神兵之力引佛性之光”,便将解咒刃轻轻放在青石板上。刃身刚接触到朱砂,铜佛碎片突然剧烈震动,一道更强烈的金光从碎片中射出,穿透殿顶,直冲云霄。
与此同时,空中的银针突然改变排列,组成了新的文字:“佛骨在北,祭坛之下”。王玄策心中一喜,立刻起身朝着殿北的祭坛跑去。那祭坛本是天竺僧侣祭祀梵天的地方,此刻在金光的照耀下,祭坛中央的地面竟慢慢凹陷,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。他握紧解咒刃,小心翼翼地走进洞口,刚走了几步,便看到前方闪烁着微弱的金光——那正是一枚完整的佛骨,被供奉在石龛之中,佛骨周围,还散落着数十枚唐军的制式箭镞。
王玄策走上前,轻轻取出佛骨,佛骨入手温润,带着一股祥和之气。他知道,有了这佛骨,再加上青铜解咒刃和解毒朱砂,破解血咒便有了希望。他转身准备离开洞口,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巨响,紧接着是蒋师仁的喊杀声。王玄策握紧佛骨,加快脚步冲向殿外——最后的时刻,终于到了。
第三节 :骨针破咒
血雾在梵天殿内翻涌,已漫至王玄策的脚踝。他踩着粘稠的血渍向前迈步,断足金线突然从袖口窜出,如灵蛇般在空中盘旋。那些此前组成密令的银针,此刻像是受到无形感召,纷纷朝着金线飞去,一根根精准地卡在金线的节点上。不过片刻,金线与银针便在咒力笼罩的虚空中,织成了一幅纵横交错的阵法——正是《太白阴经》中记载的“逆咒阵”。
王玄策盯着阵法中流转的微光,指尖轻轻划过阵眼。他曾在弘文馆读过《太白阴经》残卷,知道这“逆咒阵”需以阳性法器为引,方能逆转阴邪咒力。此刻阵眼处的银针正微微颤动,似在等待激活的契机。他刚要取出怀中的佛骨,殿外突然传来蒋师仁的喝声:“王正使,末将已扫清殿外残敌,特来助您破阵!”
话音未落,蒋师仁已提着陌刀冲入殿内。他见殿中血雾弥漫,二话不说便挥刀朝着主祭坛劈去。陌刀划破空气的瞬间,殿内所有散落的解毒朱砂突然如潮水般涌向刀身,在刃面上凝结成一层暗红的薄霜。更令人惊异的是,薄霜慢慢汇聚,竟在刃面显露出一行行小字——那是长安太医署秘制“破咒丹”的完整配方,从药材配伍到熬制时辰,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。
“这配方……末将在军中曾听太医提过,据说需用天山雪莲、昆仑玉髓等稀世药材,方能炼制出一颗。”蒋师仁盯着刀身,语气中满是震惊。王玄策却目光一凝,指着配方旁的铜佛碎片——那些碎片正渗出金色粉末,如细沙般落在配方上。金粉与朱砂接触的刹那,殿内突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,所有血雾瞬间停滞,紧接着便开始消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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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神异的变化还在后面。原本在经墙上流转的血字,此刻纷纷脱离青砖,在空中化作一只只金色的蝴蝶。每只蝶翼都薄如蝉翼,翅面上竟浮现出微缩的药师佛虚影,虚影双手结印,似在诵念经文。金蝶围绕着“逆咒阵”盘旋,翅膀扇动间,有淡淡的金光洒落,落在地上便将残留的血渍化为青烟。
“这是……药师佛的庇佑?”蒋师仁看得目瞪口呆,手中的陌刀险些脱手。王玄策却神色凝重,他注意到金蝶盘旋的轨迹,竟与“逆咒阵”的纹路渐渐重合。当最后一只金蝶融入阵眼时,殿内的主神像突然剧烈晃动,石屑簌簌落下。紧接着,神像从头顶开始崩塌,碎块四溅,露出了内里藏着的东西——那不是佛家常见的舍利,而是一截通体莹白的佛骨,正是当年天竺战乱时被劫走的佛骨真身!
佛骨被一块素色锦缎包裹着,锦缎上绣着细密的云纹,竟是大唐宫廷特有的样式。王玄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,轻轻揭开锦缎,发现佛骨旁还放着一卷绢纸——展开一看,竟是《兰亭序》的摹本。摹本字迹娟秀,笔触间颇有王羲之的神韵,只是卷面边缘正被一层黑火灼烧,黑火过处,竟显露出几行隐形批注。
“这批注……是用西域的‘隐墨’所写。”王玄策凑近细看,隐墨遇火后慢慢显形,字迹是汉文楷书,笔力遒劲。批注中写道:“吐蕃大论以佛骨为引,布下‘噬唐血咒’,咒力源于七处人祭祭坛,需以‘逆咒阵’引佛骨之力,再用‘破咒丹’解咒中余毒,方能彻底破咒。”
蒋师仁闻言,立刻说道:“王正使,末将这就派人去寻‘破咒丹’的药材!吐蕃骑兵中或许有携带天山雪莲的,泥婆罗那边也可能有昆仑玉髓的存货。”王玄策却摇了摇头,指着佛骨:“不必了,你看佛骨下方。”蒋师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,只见佛骨底座处刻着一个细小的凹槽,凹槽内放着一个玉瓶,瓶身上刻着“破咒丹”三个字。
王玄策取出玉瓶,打开瓶塞,一股清苦的药香扑面而来。瓶内装着三粒暗红色的丹药,正是“破咒丹”。他将丹药倒出一粒,放在“逆咒阵”的阵眼处。丹药刚接触阵眼,阵中的金线与银针便爆发出强烈的光芒,光芒顺着佛骨蔓延,将佛骨包裹其中。佛骨在光芒中微微颤动,竟开始散发出柔和的佛光。
佛光扩散开来,殿内残留的最后一丝血雾瞬间消散,经墙上的血字痕迹也彻底消失,只留下原本刻着的梵文经文。王玄策松了口气,正欲收起佛骨,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。一名吐蕃骑兵冲进殿内,神色慌张地说道:“王正使,蒋校尉!殑伽河南岸来了大批吐蕃兵,为首的正是禄东赞!”
蒋师仁立刻握紧陌刀,沉声道:“他倒是来得正好!今日便让他尝尝咱们大唐骑兵的厉害,为死去的使团兄弟报仇!”王玄策却神色平静,他将佛骨放回原处,又把《兰亭序》摹本收好,说道:“禄东赞此来,必是为了阻止我们破咒。如今咒阵已破大半,只剩最后一步——用佛骨之力净化七处祭坛。蒋校尉,你率五千骑兵去抵挡禄东赞,务必拖延时间,我带着剩下的人去净化最近的一处祭坛。”
“可是王正使,您身边兵力太少,恐有危险!”蒋师仁担忧道。王玄策拍了拍他的肩膀,指了指“逆咒阵”和“破咒丹”:“有这两样东西在,再加上佛骨的庇佑,寻常咒术伤不了我。你只管守住渡口,等我净化完祭坛,便来与你汇合,一同擒住禄东赞!”
蒋师仁见他态度坚决,不再多言,抱拳领命:“末将领命!王正使保重,末将在殑伽河畔等您归来!”说罢,他转身大步离去,陌刀敲击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。殿内只剩下王玄策和几名亲卫,他拿起玉瓶,将三粒“破咒丹”分发给亲卫,又将佛骨小心地抱在怀中,说道:“走吧,去净化第一处祭坛。这血咒一日不破,天竺的唐人便一日不得安宁,咱们不能让使团兄弟白白牺牲。”
亲卫们齐声应和,跟着王玄策走出梵天殿。此时的殑伽河畔,风势渐大,乌云开始汇聚,一场大战即将爆发。王玄策望着远处的祭坛方向,心中只有一个念头——无论前路有多凶险,他都要彻底破除“噬唐血咒”,护得大唐子民周全,让禄东赞为他的恶行付出代价。
第四节: 佛骨焚邪
黑火在第一处祭坛上空盘旋,如墨色的毒蛇般舔舐着砖石,祭坛周围的血渍已凝结成黑红色的痂,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。王玄策抱着佛骨站在祭坛下,指尖能清晰感受到佛骨传来的温润暖意,这暖意与周遭的阴寒形成鲜明对比,似在对抗着血咒的邪力。他深吸一口气,将佛骨高高举起,迎着黑火掷了出去。
佛骨在空中划出一道莹白的弧线,刚接触到黑火,便爆发出一阵刺眼的金光。金光如潮水般扩散,祭坛上空的三百道血咒突然失去控制,一道道从虚空中显现,紧接着便自行燃烧起来。诡异的是,血咒燃烧的火焰并非寻常的红色,而是透着圣洁的金色,火焰升腾间,竟在空中组成了一幅幅立体的条文——正是《唐律疏议》中关于“巫蛊罪”的记载,“诸造畜蛊毒及教令者,绞;造畜者同居家口,虽不知情,若里正知而不纠者,皆流三千里”,每一个字都清晰可见,带着律法的威严,震慑着在场众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