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节: 骨哨现踪
曲女城的晨雾还凝在雉堞间未散,北角楼突然炸响第一声鹰啸——不是苍鹰盘旋时的清唳,是淬了血的凄厉,像濒死野兽被折断脊梁的哀号。紧接着,第二声、第三声……三百声鹰啸叠在一起,顺着护城河水纹滚向远方,惊得城垣下的野草都簌簌发抖。王玄策藏在箭垛后,指节攥得发白,他太熟悉这声音了——每一声都来自去年使团遇害同伴的胫骨,那些被阿罗那顺下令敲碎的腿骨,此刻正被天竺士兵当作哨子吹响。
他伸手摸向腰间,那里悬着半块胫骨哨,是去年从同伴尸身旁偷偷捡的,哨身上“显庆十三年”的刻痕还清晰,此刻竟缓缓渗出血珠,红得发暗,像凝固了一年的冤魂泪。血珠顺着哨身滚到空中,没等落地就突然散开,凝成一片片细碎的纹络——那是《大唐西域记》里被天竺人焚毁的“谍战篇”残页纹样,玄奘法师当年亲手绘制的西域城邦布防图、密探联络暗号,此刻正借着血珠在半空重现,又很快被晨风吹得支离破碎。
“王正使!”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蒋师仁提着陌刀奔来,甲胄上还沾着昨夜侦察时蹭的草屑,“三百声鹰哨,是天竺人在查探我军虚实!”他刚到王玄策身边,就见城楼上的鹰啸突然变了调,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哨孔。王玄策猛地低头,看向自己断足——去年逃出生天时被追兵砍伤的右脚,此刻缠在脚踝上的金线突然挣断,像活过来的蛇,径直刺入箭垛旁那支胫骨哨的孔洞里。
金线搅动的瞬间,哨身突然发出“咔嗒”轻响,竟从城砖缝隙里勾出一截青铜管——是文成公主当年和亲吐蕃时,暗中埋在曲女城角楼的听风筒!筒身泛着暗绿的铜锈,靠近管口处刻着“永徽十七年”的暗记,只是常年被人耳贴近,暗记已被耳油浸得发黑,模糊了边角。王玄策赶紧将听风筒贴在耳边,刚要细听城内动静,就见蒋师仁突然挥起陌刀,刀身劈向空中回荡的鹰啸声波——不是劈向看得见的敌人,是劈向那无形的声音。
陌刀划过空气的锐响撞上鹰啸,震得城楼上的瓦片簌簌掉落,可落下的不是鸟羽、不是尘灰,是三枚指甲盖大小的密封蜡丸。蜡丸裹着暗红的蜡油,落地时滚了两圈,刚好停在王玄策脚边。他弯腰捡起一枚,用指尖捏碎蜡壳,里面裹着的不是丝绸,是一张泛着腥气的蛇皮——蛇皮上用炭笔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,竟是阿罗那顺的《鹰眼密档》!
“蒋校尉,你看!”王玄策将蛇皮递过去,指尖都在发颤,“这是天竺王城的布防图,标着东西南北四门的守军数量,还有……”他指着蛇皮角落的墨迹,“城中央佛塔下藏着弩阵,共七处,每处配二十张强弩!”蒋师仁凑过来细看,陌刀拄在地上,声音发沉:“去年使团二十八位兄弟,就是被这些弩箭射穿的……王正使,咱们从吐蕃借的一千二百骑,还有泥婆罗那七千骑,今夜就能摸到城下,这密档来得正好!”
两人正说着,城楼上突然落下一块铜佛残核——是昨夜吐蕃骑兵射上城的,佛身被劈成了两半,此刻残核上的佛血还没干透,顺着听风筒的管口滴了进去。就在佛血接触筒身的瞬间,空中的鹰啸突然变了颜色,不再是惨白的声波,竟被染成了金色,像阳光洒在河面上的碎金。那些金色声波在空中盘旋两圈,突然凝出七个小黑点,落在蛇皮的空白处——竟是七处弩阵的死角坐标!
“是天意!”王玄策猛地攥紧听风筒,青铜筒身硌得掌心生疼,却抵不过心头的滚烫,“去年使团二十八人,就剩你我逃出,今日这佛血指路,就是要让咱们为兄弟们报仇!”蒋师仁点头,陌刀在地上顿了一下,震起一片尘土:“王正使放心,吐蕃的一千二百骑都是敢打敢冲的勇士,泥婆罗那七千骑虽说是步兵改的骑兵,可手里的弯刀不比天竺人差!今夜三更,咱们就从西北角攻城,那里守军最少,刚好避开弩阵!”
话音刚落,护城河里突然传来“扑通”一声,像是有什么东西漂了过来。王玄策探头看向河面,晨雾渐渐散开,只见河面上漂着三具浮尸,都是天竺士兵的装束,可脸色却发青,像是被人勒死的。“不对!”蒋师仁突然按住腰间的刀,“天竺人守城向来严谨,怎么会让浮尸漂到城下?”他刚说完,其中一具浮尸被水流推到岸边,王玄策伸手将尸身翻过来,手指刚碰到尸身的耳蜗,就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——竟是一枚青铜卦钱!
卦钱上刻着“鸿胪寺”三个字,边缘还缠着半根红线——那是大唐密探的记号!王玄策的心猛地一沉,去年使团遇害后,他就派鸿胪寺的密探潜入曲女城,可一直没消息,原来……他捏着卦钱,指腹蹭过上面的刻痕,声音发哑:“蒋校尉,这些密探是为了给咱们传信,才被阿罗那顺杀了的……他们把消息藏在耳蜗里,就是怕被搜走!”
蒋师仁弯腰捡起另一具浮尸,从耳蜗里也摸出一枚卦钱,卦钱背面刻着一个“火”字:“王正使,这是密探的暗号,‘火’字应该是说,天竺人今夜要在城下放火,阻拦我军攻城!”王玄策点头,将听风筒塞进怀里,胫骨哨别在腰间,转身看向远处的营帐——那里驻扎着八千余骑人马,吐蕃的骑兵穿着红色甲胄,泥婆罗的骑兵裹着黑色头巾,虽说是借调来的,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决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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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去年今日,使团二十八位兄弟倒在这曲女城下,鲜血都染红了护城河。”王玄策声音低沉,却字字清晰,“今日咱们带着八千骑来,不是为了抢地盘,是为了给兄弟们报仇,为了大唐的尊严!”蒋师仁举起陌刀,刀身在阳光下闪着冷光:“王正使放心,末将这就去传令,让吐蕃的一千二百骑备好火箭,泥婆罗的七千骑带上攻城梯,今夜三更,咱们踏平曲女城!”
城楼上的鹰啸还在响,只是此刻听在两人耳中,已不再是凄厉的恐吓,而是复仇的号角。王玄策摸了摸腰间的胫骨哨,哨身上的血珠还在渗,空中的《大唐西域记》残纹也还在飘,像是那些死去的同伴,正隔着时空,看着他们即将发起的冲锋。护城河里的浮尸还在漂,可每一枚青铜卦钱,都像是密探们睁着的眼睛,在为他们指引方向。
蒋师仁转身要走,王玄策突然叫住他:“蒋校尉,告诉兄弟们,今夜破城之后,先去佛塔下的弩阵,把那些弩箭都砸了——那是杀了咱们兄弟的凶器!”蒋师仁点头,脚步顿了顿,又道:“王正使,您的断足……要不要先歇会儿?”王玄策摇头,扶着箭垛站起来,右脚虽有些跛,可脊背挺得笔直:“我没事,当年能从阿罗那顺的刀下逃出来,今日就能看着他被咱们擒住!”
晨雾渐渐散尽,阳光洒在曲女城的城楼上,将那些鹰哨的影子拉得很长。王玄策望着远处的营帐,耳边仿佛已经响起了八千骑的马蹄声,想起了去年使团遇害时,兄弟们最后的呼喊。他握紧了手中的听风筒,筒内“永徽十七年”的暗记虽被耳油侵蚀,可文成公主当年埋下它时的心意,却比青铜还坚硬。蒋师仁已经走远,陌刀的身影消失在营帐的方向,只剩下王玄策站在箭垛旁,腰间的胫骨哨轻轻晃动,与城楼上的鹰啸,交织成一曲复仇的前奏。
护城河的水还在流,浮尸上的青铜卦钱反射着阳光,像是一颗颗跳动的火种。王玄策知道,今夜的战斗不会轻松,阿罗那顺经营曲女城多年,守军最少也有上万,可他不怕——他身后有吐蕃的一千二百骑,有泥婆罗的七千骑,更有二十八条冤魂的期盼。他摸了摸耳边的听风筒,佛血染金的声波还在脑海里回荡,七处弩阵的死角坐标,已经刻在了他的心里。
城楼上的鹰啸突然停了,像是天竺人发现了什么。王玄策赶紧缩回箭垛后,透过箭孔看向城内,只见一队天竺士兵提着刀,正朝着角楼跑来。他屏住呼吸,指尖摸到了腰间的胫骨哨——如果被发现,他就吹响这枚哨子,让远处的蒋师仁提前发起进攻。可天竺士兵跑了一半,突然又转身回去了,像是接到了新的命令。
王玄策松了口气,靠在城砖上,胸口微微起伏。他想起了去年逃出曲女城时,蒋师仁背着他,在山林里跑了三天三夜,饿了就吃野果,渴了就喝泉水,那时候他们就发誓,一定要回来报仇。如今,他们终于带着人马回来了,八千余骑,虽说是借的,可每一个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。
“王正使!”蒋师仁的声音又传了过来,这次带着喜色,“兄弟们都准备好了,吐蕃的骑兵说,今夜要冲在最前面,为咱们大唐的兄弟报仇!”王玄策抬头,看见蒋师仁跑过来,甲胄上沾了些草叶,脸上却带着笑。“好!”王玄策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告诉兄弟们,今夜破城之后,咱们在曲女城的城主府,喝庆功酒!”
蒋师仁点头,又道:“对了王正使,泥婆罗的将领问,要不要他们先派些人,潜到城下把护城河的浮尸捞上来,免得影响攻城。”王玄策想了想,摇头道:“不用,这些浮尸是密探们的遗骸,等破城之后,咱们再好好安葬他们。现在,就让他们漂在河里,看着咱们怎么拿下曲女城!”
蒋师仁应了声,转身又去传令。王玄策再次看向城内,阳光已经升得很高,曲女城的街道上,天竺士兵正在来回巡逻,城楼上的旗帜飘得猎猎作响。他知道,今夜三更,这里将变成战场,八千骑的马蹄会踏碎城垣,陌刀会劈开守军的阵列,而他们兄弟的仇,也终于要报了。
他摸了摸腰间的胫骨哨,哨身上“显庆十三年”的刻痕,此刻不再渗血,反而像是有了温度。空中的《大唐西域记》残纹也渐渐散去,像是那些死去的同伴,已经收到了他们的决心。王玄策深吸一口气,扶着箭垛站起来,目光坚定地望向远处的营帐——那里,八千余骑已经整装待发,只等夜幕降临,只等他一声令下,就会像潮水般涌向曲女城,为去年的二十八位兄弟,讨回公道。
第二节: 卦钱引弓
王玄策指尖捏着三枚青铜卦钱,指腹反复摩挲“鸿胪寺”的刻痕,护城河水汽顺着指缝渗进钱纹,突然有淡金色光痕从钱孔里钻出来。他猛地抬臂,卦钱悬在箭垛前,三道光痕骤然交织,竟在曲女城的灰砖墙上投射出巨大虚影——是《卫公兵法》里失传百年的“破弩阵”图谱!图上标着弩手站位、箭矢轨迹,甚至连弩机上弦的力道都用朱红线条标注,可那些光痕却泛着诡异的绿光,像是被泡在脑浆里浸过,看得人头皮发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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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王正使!这图谱……”蒋师仁提着陌刀凑过来,甲胄碰撞的脆响惊得光痕颤了颤,“末将在军中曾见老兵提过《卫公兵法》,可‘破弩阵’早被太宗皇帝秘藏,怎么会从卦钱里显出来?”话音未落,他突然挥刀劈向光影——陌刀带起的疾风撞上图谱,光痕瞬间炸裂,城垛上的箭痕被震得簌簌掉渣,露出砖体深处刻着的小字:“五天竺守城注”。是玄奘法师当年西行时,亲手刻在曲女城角楼的守城要诀,可那些字迹却被人用墨篡改过,射界标注歪扭不堪,篡改处正缓缓渗出淡蓝色药雾,闻着有股苦杏仁的味道。
“是解毒雾!”王玄策赶紧捂住口鼻,去年使团遇害时,天竺人就用这种毒雾迷晕过他们,“阿罗那顺怕有人发现玄奘法师的原注,竟在篡改处藏了毒!”话音刚落,昨夜落在城垛上的铜佛碎片突然滚过来,一头扎进药雾里。碎片接触药雾的瞬间,淡蓝雾气突然凝成冰晶,城楼上原本持续不断的骨哨声戛然而止,三百支胫骨哨像是被掐断了喉咙,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。
寂静持续了约莫三息,那些沉默的骨哨突然在暮色里浮起,哨身的血珠连成细线,竟拼出一幅动态图景——天竺弓手在城墙上换班的间隙!画面里,每队弓手值守半个时辰,换班时会有两息的空当,西北段城墙因为靠着佛塔,换班间隙会延长到五息。王玄策眼睛骤然亮起来,这是比《鹰眼密档》更关键的情报,只要抓住这几息空当,吐蕃骑兵的火箭就能直射弩阵!
“蒋校尉,记清楚换班间隙!”王玄策攥紧卦钱,光痕还在墙上摇曳,“西北段五息,其他地段两息,今夜攻城就从西北段突……”话没说完,远处突然传来“嘣”的一声弦崩响,紧接着是箭矢破空的锐啸。王玄策猛地拽着蒋师仁蹲下身,箭簇擦着箭垛飞过,钉在身后的城砖上,箭尾还在嗡嗡震颤。
“是天竺的神射手!”蒋师仁按住腰间的箭囊,抬头看向城楼上的黑影,“这些人箭法准得很,去年使团不少兄弟就是被他们射中的!”他刚说完,城楼上突然传来几声惨叫,刚才射箭的黑影接二连三地栽下来,摔在护城河里溅起水花。王玄策探头望去,只见那些天竺神射手双目圆睁,眼球浑浊——竟是突然目盲了!
“怎么回事?”蒋师仁提着陌刀上前,挑起一具坠落的尸身,伸手去摸他的箭囊。指尖刚碰到囊底,就摸到一片柔软的东西,扯出来一看,竟是块鞣制过的人皮!皮上用炭笔标着曲女城的方位图,街巷、城楼、弩阵位置都画得清清楚楚,可人皮的皮下,竟嵌着几十根细如发丝的金针——是鸿胪寺密探特制的信号针!
“是去年遇害的兄弟!”王玄策的声音发颤,人皮边缘还留着半截玉佩,是使团译官的贴身之物,“阿罗那顺杀了他们,竟用皮肤鞣制成方位图,垫在箭囊里给弓手用!”蒋师仁气得攥紧陌刀,刀身都在发抖:“这群畜生!末将这就带些人冲上去,把他们的箭囊全劈了!”
“等等!”王玄策突然按住他的胳膊,指着人皮里的金针,“你看!”话音刚落,那些金针突然从人皮里钻出来,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,在空中盘旋飞舞。气流卷起金针,它们竟渐渐组成一行小字:“酉时三刻,佛骨穿杨”——是文成公主的笔迹!当年他出使吐蕃时,曾见过公主的密令,字迹娟秀却带着刚劲,此刻金针组成的字在暮色里闪着微光,像星星落在半空。
“酉时三刻……佛骨穿杨……”王玄策反复念叨着,抬头看向城中央的佛塔,塔尖在暮色里泛着铜光,“佛骨,应该是指佛塔下的铜佛残核;穿杨,是说要精准射中某处……难道是弩阵的机括?”蒋师仁凑过来,看着空中的金针字:“王正使,酉时三刻就是今夜三更前,刚好是咱们约定攻城的时辰。公主这密令,定是在指引咱们破阵!”
正说着,金针突然又动了,在空中转了个圈,组成新的字迹:“药雾解骨,哨音为号”。王玄策恍然大悟,刚才铜佛碎片化解了毒雾,现在只需用骨哨发出特定哨音,就能引动什么?他摸出腰间的胫骨哨,放在唇边轻轻吹响。哨音刚起,城楼上那些沉默的骨哨突然跟着响起来,不再是凄厉的鹰啸,而是一串短促的节奏——“嘀、嘀嗒、嘀”,是唐军传讯的哨语!
“是集结的信号!”蒋师仁眼睛一亮,“公主是让咱们用哨音召集兄弟们,借着药雾化解的时机,在酉时三刻用佛骨碎片射中弩阵机括!”王玄策点头,将卦钱收进怀里,又捡起那块人皮方位图,小心地叠好:“这些金针还能再用,咱们把它们收起来,等会儿传给吐蕃和泥婆罗的将领,让他们按图索骥,避开守军的暗哨。”
蒋师仁应了声,刚要去收金针,就见远处的营帐方向传来马蹄声——是吐蕃的骑兵!一千二百骑穿着红色甲胄,举着狼头旗,正朝着角楼赶来。为首的吐蕃将领勒住马,翻身下马单膝跪地:“王正使!末将奉您的命令,带三百骑先到,听候调遣!”王玄策扶起他,指着城墙上的“五天竺守城注”:“你看这些刻字,玄奘法师原注的射界被篡改了,现在毒雾已解,你们的火箭能直射弩阵。酉时三刻,我会用骨哨发信号,你们就从西北段城墙进攻,那里弓手换班间隙最长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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吐蕃将领点头,目光落在护城河里的浮尸上,看到耳蜗里的青铜卦钱,眼神一凛:“这些大唐密探,竟是用性命传的消息!末将定不负所托,踏平弩阵!”话音刚落,泥婆罗的七千骑也到了,为首的将领裹着黑色头巾,手里提着弯刀,身后的士兵扛着攻城梯,整齐地列在阵前。“王正使!”泥婆罗将领上前,语气恭敬,“咱们的人都准备好了,只要您一声令下,立刻攻城!”
王玄策走上前,站在八千余骑的最前面,举起手中的胫骨哨:“兄弟们!去年今日,咱们大唐使团二十八位兄弟,倒在这曲女城下,他们的骨被制成哨子,他们的皮被鞣成地图!今夜,咱们带着吐蕃一千二百骑、泥婆罗七千骑,来为他们报仇!”他的声音洪亮,顺着风传向每一个士兵耳中,“酉时三刻,我吹哨为号,吐蕃骑兵射火箭破弩阵,泥婆罗兄弟架梯攻城!咱们要让阿罗那顺知道,大唐的人,不能白杀!大唐的尊严,不能践踏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