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淮清高大的身躯在她床边蹲了下来,这个动作让他不得不微微仰视她,打破了一贯居高临下的姿态。
他伸出手,指尖触碰到她病号服的裤脚,动作带着一种与他气质不符的迟疑,然后轻轻地将那柔软的布料向上撩起,露出其下包裹着厚重生物凝胶绷带和轻便固定支架的右脚脚踝。
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一缩,想要将腿收回,仿佛那触碰带着滚烫的温度或尖锐的刺。
然而,她的动作被一只温热而有力的手阻止了。
江淮清的手掌稳稳地握住了她纤细的脚踝,力度控制得恰到好处,既不容她挣脱,却又奇异地没有弄疼她。
他的指尖带着军人特有的、微微粗糙的薄茧,贴在她冰凉的皮肤上,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。
他的目光落在那些绷带和支架上,眼神专注而凝重,仿佛在检视一件极其重要却已受损的珍宝。
当他仔细查看那扭曲角度和周围皮肤的颜色时,那双总是锐利冰冷的眼眸深处,极其快速地掠过了一丝难以捕捉的心疼,快得如同错觉,随即又被更深沉的晦暗所取代。
他的指尖极其轻柔地、近乎小心翼翼地拂过绷带的边缘,避开可能的痛处,仿佛试图通过这细微的接触去感知其下的伤势。
那触碰轻得像羽毛,却带着一种滚烫的、令人不安的专注。
江淮清敏锐地察觉到了她那一瞬间的瑟缩,动作立刻停顿下来,变得更加轻柔缓滞,仿佛怕惊扰到什么易碎的物品。
他抬起头,望向她,那双总是蕴藏着风暴或冰山的眼眸里,此刻竟流露出一丝罕见的、笨拙的温柔,声音也放得极低,带着一种不太熟练的安抚意味。
“很疼吗?”
她却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烫到一般,猛地将视线别开,甚至下意识地又想将腿往后缩,脸上露出一种近乎嫌恶的、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之物的表情。
“你怎么了?”
她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诧异和排斥,仿佛他做了什么极其反常、甚至令人不适的事情。
江淮清彻底愣住,那只原本轻握着她脚踝的手僵在半空,进也不是,退也不是。
她话语里的疏离和质疑像一盆冰水,浇灭了他眼中刚刚燃起的那点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