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峰揣着那个能炸翻半个张家沟的秘密,心神不宁地往家走。脑子里乱糟糟的,一会儿是五保户们佝偻的身影,一会儿是村长张富贵那张油腻而威严的脸。
刚走到自家院坝坎下,就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呻吟声和一阵剧烈的咳嗽。
他心里一紧,快步冲进院子。只见爷爷瘫坐在屋檐下的竹椅里,额角一块乌青,嘴角破裂,渗着血丝,旧汗衫上沾满了泥浆,一只手臂不自然地蜷着,脸上满是痛苦和屈辱。
“爷!”张峰惊呼一声,扑了过去,“你咋了?谁干的?!”
爷爷看见他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,随即别过头,重重叹了口气,又是一阵咳嗽,说不出话来。
隔壁听到动静的王婶探过头来,快言快语地说道:“哎呀!疯子你可回来了!你爷让人给打了!就是张富贵家那个混账儿子张彪干的!”
原来,昨天半夜,爷爷想着山里引下来的灌溉水宝贵,紧赶慢赶去把通往自家稻田的田陇用泥巴仔细糊好了,就等着水慢慢浸满田。谁知今天下午去看,田里干得裂口,一滴水都没存住!再一看,隔壁村长家那块大田倒是波光粼粼,水都快漫过田埂了!自家辛辛苦苦糊好的田陇,被人用锄头扒开了一个大口子,水全流到村长家田里去了!
爷爷气得浑身发抖,当即就去找张富贵理论。张富贵倒好,揣着手站在田埂上,皮笑肉不笑地说:“老叔,这水是村里的水,谁家用不是用?你家就那几分地,晚两天浇死不了稻子!我家这田多,等着水救命呢!”
爷爷跟他讲理,说这不合规矩,是自己先糊好的陇。争执间,张富贵那个在镇上跟人学过几天拳脚、一向横行乡里的儿子张彪冲了过来,二话不说,一把就将瘦弱的爷爷推倒在泥地里,还骂骂咧咧:“老东西,给你脸不要脸!这水我家用了就用了,再啰嗦信不信我让你以后都种不成地!”
爷爷挣扎着要起来理论,被张彪又踢了两脚,最后是被闻讯赶来的几个老邻居给拉开的。
“……欺人太甚……欺人太甚啊……”爷爷终于顺过气,老泪纵横,捶着自己的腿,“咱家的地……咱家的水啊……”
张峰听着,拳头攥得“咯嘣”直响,一股邪火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!眼睛里瞬间布满了血丝。
抢水!打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