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深沉,林涛阵阵。脱离了村子的喧嚣,山里的寂静反而显得格外压迫。各种细微的声音被他过人的听力放大——猫头鹰的咕咕声,不知名小兽跑过落叶的窸窣声,甚至自己心脏狂跳的“咚咚”声,都清晰可闻。
他抬起手,借着从枝叶缝隙漏下的微弱月光,看着手上已经干涸发暗的血迹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他用力在冰冷的泥土和粗糙的树皮上擦拭,直到皮肤发红,仿佛那样就能擦掉这杀人的烙印。
“我……我真的杀了他吗?”他蜷缩起来,把脸埋在膝盖里,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。愤怒和恐惧退潮后,是无边的后怕和一种深刻的茫然。他才十五岁,人生好像才刚刚开始,却已经背上了可能的人命债,成了一只只能在黑暗中逃窜的丧家之犬。
他想哭,却发现眼睛干涩得流不出一滴眼泪。
不行!不能停下!
山下隐约传来的、被山风拉长变形的狗吠声,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的神经上。搜捕的人已经进山了!
他强迫自己站起来,忍着全身的酸痛,继续向大山的更深处跋涉。他必须找到一个足够隐蔽的地方,熬过这个夜晚。
……
山下,张家沟已然炸锅。
张峰家门口围满了人,手电筒的光柱胡乱晃动着。张彪被紧急抬走送往镇卫生院,生死未卜。他娘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抢地,咒骂着张峰不得好死。
村里几个主事的老者和闻讯赶来的村委聚在一起,脸色凝重。张峰捅伤了张彪,这可是惊天大案!
“报警!必须马上报警!”有人喊道。
“已经打了电话了,镇上的派出所说马上派人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