婚礼前夜,苏晚晴几乎一夜未眠。

倒不是紧张,而是一种奇异的、混杂着期待与恍惚的不真实感。

窗外隐约还能听到为明日宴席做最后准备的细微动静,空气中弥漫着食物和红绸混合的、独属于喜庆日子的气味。

天刚蒙蒙亮,陈母和华钰就带着几个妇人涌了进来,开始为她梳妆。

绞面、上妆、梳头,一层层穿上那件华美沉重的大红嫁衣,最后戴上沉甸甸的、缀满珍珠宝石的凤冠。

当最后一支金簪固定好,苏晚晴看着镜中那个眉眼被勾勒得极其精致、面容被红衣衬得艳光逼人的女子,几乎认不出是自己。

“新娘子可不能哭!”陈母见她眼眶微红,连忙拿着帕子轻轻按了按她的眼角,自己的声音却先哽咽了,“好孩子,今天是大喜的日子,要高高兴兴的。”

华钰也在一旁使劲点头,她今日也穿得格外鲜亮,眼睛亮晶晶的,比苏晚晴这个新娘子还兴奋。

吉时将至,外面响起了震耳的鞭炮声和欢快的唢呐锣鼓声,喧闹的人声由远及近。

是迎亲的队伍来了。

苏晚晴被蒙上了大红盖头,眼前只剩下一片晃动的红色。

她被华钰和陈母一左一右扶着,一步步走出房间,走出院子。

盖头遮挡了视线,其他的感官便格外敏锐。

她能听到周围人群发出的善意哄笑和祝福,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,能闻到硝烟和秋日清冽空气的味道。

她微微低头,只能看到自己脚下大红的绣花鞋,以及前方一双停驻的、穿着玄色锦靴的脚。

那靴子她认得,是萧珩的。

一只骨节分明、带着薄茧的大手伸了过来,稳稳地握住了她因紧张而微微蜷起的手。

他的掌心温热干燥,力道坚定,瞬间驱散了她指尖的冰凉和最后一丝不安。

他没有说话,只是牵着她,在众人的簇拥和欢呼声中,一步步走向布置好的喜堂。

苏晚晴任由他牵着,盖头下的世界隔绝了所有,只剩下他手掌传来的温度,和他沉稳引领的步伐。

拜天地。

拜高堂。

夫妻对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