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秦君府的前厅内,茶香袅袅,却驱不散那份因家国立场而生的凝重与尴尬。
燕丹沉默了很久,久到鞠武端着茶盏的手都微微有些发颤,眼中那点微弱的希望之光也渐渐黯淡下去。
终于,燕丹抬起头,目光坦诚地看向鞠武,语气诚恳,没有丝毫推诿或虚伪:“老师,您今日所言,丹听在耳中,亦感同身受。赵国恃强凌弱,确非君子所为。”
他先定下基调,表明自己并非无动于衷。随即话锋一转,语气变得现实而冷静:“然而,老师需知,丹虽蒙秦王恩宠,得封彻侯,看似风光,实则……秦国朝政大事,决断之权,并非在我手中。”
他伸手指了指咸阳宫的方向,坦然道:“能否出兵,是否值得为燕国而与赵国交恶,此等军国大事,最终拍板定案的,是当今秦王,是总揽朝纲的丞相吕不韦。丹人微言轻,所能做的,最多便是在合适的时机,向大王与丞相陈述利害,尽力周旋。”
这番话,既是实情,也是燕丹深思熟虑后的表态。
他不能给鞠武不切实际的希望,必须让他明白其中的难度和不确定性。
但同时,他也明确表达了会尽力帮忙的态度,这既是对昔日师恩的回报,也是基于自身对局势的判断。
鞠武闻言,浑浊的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光亮。
他深知燕丹所言非虚,秦国权柄操于秦王与吕相之手,燕丹能答应“尽力周旋”,已是最好的结果。
他连忙放下茶盏,起身便要行礼:“如此……老朽便代燕国百姓,先行谢过安秦君!”
“老师快快请起!折煞丹了!”燕丹赶紧上前扶住他,“此事成与不成,尚在两可之间,丹不敢居功。老师且在驿馆安心住下,静候消息。”
送走心情复杂、既怀希望又感忐忑的鞠武后,燕丹没有片刻耽搁,立刻更衣入宫求见嬴政。
他知道,这种事必须趁热打铁,而且必须在嬴政这里先获得初步支持,否则在吕不韦那里根本无从谈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