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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原来,他们没杀干净;原来,王排长就是“青鸟”!
念头电闪而过,林怀远掌心已渗出冷汗。他下意识抬头,目光穿过晃动的人头,与台阶上的皮埃尔撞个正着。那一瞬,他分明看见对方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、却锋利如刀的惊愕——不是计划失败的懊恼,而是“秘密被戳破”的杀意。
几乎同时,两名穿灰布长衫、戴软呢帽的男子挤进人群,帽檐压得很低,手却插在兜里,指背微微鼓起——那是握枪的姿势。其中一人,帽檐下露出一截青蛇刺青,蛇信子正好舔在耳后,冷得发蓝。
——灭口的人来了。
林怀远指尖一翻,弹头滑进袖中,顺势拍开王排长僵直的手指,低声道:“兄弟,走好。”他直起身,朝小满打了个眼色——那是事先约好的暗号:三声咳嗽,即刻撤离。小满虽哑,却机敏得像只狸猫,立刻合上速写本,借弯腰捡笔的工夫,把画纸撕成碎片塞进嘴里,嚼成纸浆咽下。
杰克还在人群里手舞足蹈,嗓门大得能震落瓦片:“魔法!东方魔法!”林怀远一把薅住他后领,压低声音:“闭嘴,跟我走。”洋大块头愣住,脚跟却被拖着往外挪。刀疤班长带着两名士兵迎上来,刚要开口贺喜,被林怀远一个眼神钉在原地——那是战场上才有的、生死一线的警觉。班长喉结动了动,右手已摸上枪套。
“护住王排长遗体,别让人靠近。”林怀远声音极轻,却像刀子贴着耳膜刮过,“尤其戴帽子的。”
话音未落,人群外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口哨——像夜枭啼哭,短促、凄厉。两名青蛇刺青的男子同时抬头,帽檐下目光如电,锁定林怀远背影。下一瞬,他们手从兜里抽出,却不是枪,而是两枚黑溜溜的“鸭蛋”——法式M1916手雷,雷管已拔,保险片“叮”地弹飞。
“卧倒——!”
林怀远吼声未落,人已扑出,左臂揽住小满,右肩撞上杰克胸口,三人齐刷刷扑进街边货摊。几乎同时,两枚手雷滚到担架旁,雷体上“SAINT-éTIENNE”字母在闪光灯下泛着幽蓝冷光。
轰——!
巨响如雷霆劈地,气浪掀翻担架,碎肉与血雨混着药膜碎片四散飞溅。王排长的遗体被炸得支离破碎,半边脸飞出三丈远,正落在皮埃尔脚边——那只尚能睁开的眼睛,直勾勾盯着法国院长,像一场无声的控诉。
尖叫声、哭喊声、脚步声、相机掉落声,混成一锅沸粥。硝烟未散,青蛇刺青的两人已趁乱掠至街角,翻身上了早备好的黑色摩托,油门一拧,排气管喷出两道白龙般的尾气,扬长而去。
林怀远从货摊废墟里爬起,耳膜嗡嗡作响,世界像被蒙了层毛玻璃。他低头,掌心被木刺划破,血珠渗出,却感觉不到疼——因为更尖锐的疼痛,在心底炸开:王排长死了,连同他肚里关于“青鸟”的所有秘密,被炸得粉碎;而那两枚手雷,与弹头同源——圣埃蒂纳兵工厂,1918批次。
——这不是刺杀,是灭口;不是个人恩怨,是有人要掐断“青鸟”的脖子,让半个江南继续沉睡在黑金与硝烟里。
他抬头,硝烟缝隙中,皮埃尔正被两名医生搀扶着往医院退,背影仓皇,却仍回头望了一眼——那一眼,像毒蛇吐信,阴冷、黏腻,带着被戳到七寸的怒与惧。
林怀远吐出一口带灰的唾沫,指尖在袖中摩挲那枚“摄魂蔷薇”弹头,金属的凉意顺着血脉爬上来,像一条冬眠初醒的蛇。他忽然笑了,笑意却冷得吓人——
“院长,游戏才刚开始。”
他转身,对着硝烟与血泊,对着被炸得支离破碎却仍睁着眼的王排长,轻声道:“‘青鸟’不会白死。林某以针起誓——谁持蔷薇,谁便偿命。”
风掠过秦淮,吹散硝烟,却吹不动他掌中那枚小小弹头。它静卧如初,夜枭的眼睛却在铜光里闪烁,像窥视着更黑的夜。
而南京的天,果然更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