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归“起源号”的过程,比去时更加艰难。联合信息体濒临崩溃,林昊不得不将大部分成员的意识暂时封存于内宇宙深处,仅以自身残存的力量,携带着艾莉丝、星瞳和欧几里得-7等核心成员的微弱意识,如同背负着千钧重担,在混乱的创世尘埃云中蹒跚而行。
每一次“移动”,都伴随着意识的剧烈刺痛和信息的流失感。从奇点核心带出的庞大信息,如同灼热的烙铁,在他的感知中翻滚、咆哮,试图撕裂他本就脆弱的承载结构。原初之种的新芽光芒黯淡,只能勉强维持着内宇宙不彻底崩塌,那七颗星辰更是几乎化为了虚无中的影子。
“坚持住……就快到了……”林昊的意志如同在暴风雪中摇曳的最后一盏孤灯,传递着微弱的鼓舞。他能感觉到“起源号”那熟悉的、基于物质宇宙法则的“锚点”正在前方,那是回归“现实”的希望。
艾莉丝的意念如同游丝,却依旧顽强地传递着生命灵能的余温,滋养着林昊近乎干涸的心神。星瞳的数据流断断续续,却依旧在努力维持着与“起源号”本体的微弱联络,指引着方向。欧几里得-7则陷入了彻底的沉默,它的逻辑核心似乎因过度冲击而进入了某种休眠重构状态。
不知经历了多少次仿佛要被混沌同化的险境,那艘孤独悬浮在尘埃云边缘的梭形飞船,终于如同海岸线上的灯塔,出现在他们“眼前”。
当联合信息体那残破的光团终于触及“起源号”的外壳,并通过特殊接口缓缓“回流”到各自沉睡的肉身时,一种难以言喻的、重回“实在”的沉重感包裹了所有人。
林昊的本体在控制椅上猛地一震,睁开了双眼。剧烈的头痛和灵魂被撕裂般的痛楚瞬间袭来,让他几乎再次晕厥。他艰难地喘息着,看向身旁。
艾莉丝脸色惨白如纸,气息微弱,但仍强撑着向他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。星瞳的核心光影明灭不定,显然受损严重。欧几里得-7则完全陷入了待机状态。
其他成员的维生舱数据显示,他们的生命体征平稳,但意识活动极其微弱,仍处于深度休眠恢复中。
“我们……回来了……”艾莉丝的声音沙哑得几乎难以辨认。
林昊点了点头,连说话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。他第一时间检查自身内宇宙,看到的是一片狼藉。星辰黯淡,空间萎缩,生死平衡的结构布满了裂痕,唯有原初之种的新芽还顽强地散发着微光,但也不再翠绿,而是带上了一种历经沧桑的灰败。
代价巨大。
但他们的收获,同样无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