嘎噔——
他两只膝盖骨尽碎,疼得他差点昏过去。
与此同时,他头顶飘过一片黑影,云一般,轻盈地栖息在了墙头。月色幽幽从云翳缝隙间倾泻而下,落在墙头,也正好洒落他满身。
同沈黛相仿的面容,但比她更多出几分落拓和不羁。一腿屈起,一手扶剑,青衫在风中轻扬,有世家贵公子的风流,亦有少年将军的锐利,浑然天成。
那气质,是一出生就镌刻在骨血里、旁人想学也学不来的。
眼里的惊惧化作嫉恨,秦济楚想起身跟他一较高下,却根本动弹不得,只能跪在地上,仰面咬牙切齿道:“沈知确,你别得意忘形!倘若苏清和先遇见的人是我,就根本没你什么事了!”
沈知确一哂,嘴角微微上扬,一派疏懒亲切,出口的却是:“你再唤一次和和的名字,我现在就让你死。”
大约是今晚被威胁多了,秦济楚都没来得及细想这威胁的内容,就本能地就闭上了嘴。
可沈知确却半点也没因他此刻的顺从,而打算放过他。月影毫无遮掩地照在他脸上,眼角眉梢犹带笑意,眼底却冰霜凝结,隐约夹杂着磨牙声。
“敢欺负我妹妹,来人,给我打!打到谁也认不出来!”
墙脚这头旋即拳头如雨,另一边,沈岸冲在最前头,已领着人把大火扑灭。
面容被火舌熏得黢黑,他没时间搭理,见戚展白抱着昏迷不醒的沈黛出来,忙从怀里掏出瓷瓶,倒出一手的药丸,顾不上剂量,一股脑儿全喂进沈黛嘴里。
“这药原是当初鬼医留给她母亲的,幸好还剩了点。”
四下瞅了瞅,他又道:“这里还不算安全,咱们马上下山。”
戚展白也无二话,抱起沈黛就往别院外头去。
马车马不停蹄直蹦城里秦府,锦瑟早已将府上一切打点妥当。他们一回来,大夫们便蜂拥而上,人多而不乱,一通折腾完,已是次日鸡鸣平旦时分,窗纸上浮起了蟹壳青。
沈黛转危为安,躺在松软的被窝里呼呼大睡,气息平稳,青白的面颊重新泛起诱人的粉,小嘴痴笑着咂巴,也不知梦见了什么美事。
戚展白悬了一夜的心总算落回原处,捏着她的手,想像之前一样,在她睡觉前低头亲她额头,同她道“晚安”。
正要下嘴,硬生生被旁边睇来的四道狠戾眼风拦住。
两道是沈知确的,两道是沈岸的。
哦,他忘了,现在已经不是他们俩的二人世界了......
讪讪收了嘴,戚展白咳嗽一声掩饰尴尬,将沈黛的手放回被子里,帮她掖好被子,同他们一道退出屋子。
屋门一关,这气氛就更加微妙了。
无数问题盘旋在三人之间,有关今夜的,有关苏含章的,也有关......二十年前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