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着自己因为诛杀妖邪而被勒的遍体鳞伤的右手,他是头一次觉得自己除了除妖以外应该还要去在意别的事。
他是人。
不是只是“玄师”。
因为他恢复了记忆。
他晓得了他为他做了些什么。
他不能再缩在自己的壳里了。
就算他始终不值得,那他也得让他自己稍稍对得起周鹤的付出。
而且他……
他也有自己的私心。
他也有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。
就在三人沉默间,罗扬的屋子里顿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。
杨母心里一揪,下意识便要不管不顾的弯腰从宁绥的提线下爬过去去找杨平安,但无奈周鹤不过一个意念,一道冰墙便屹立在了她面前。
周鹤温声道:“夫人,无事的。你且安心等着吧。”
周鹤总有叫人安心的魔力。
即便是爱子心切的母亲,在他的注视、宽慰下,都能冷静不少。
杨母站在原地忐忑的等了片刻,就在她等不及想要央求宁绥他们放她进去瞧瞧时,她透过透明的冰墙瞧见了杨平安的身影。
杨平安失魂落魄的捏着一封信走出来,瘦骨嶙峋的脸上尽是灰败的神色。
宁绥只看了周鹤让他看的东西,故而他并不知晓杨平安是看到了什么才会有如此神情。
但周鹤明白。
所以他看着杨平安,礼貌性的问了句:“杨公子以后打算如何?”
杨平安看向他们,他冲宁绥和周鹤微微拱手:“两位便是母亲说过的玄师吧?多谢两位救命之恩。罗扬……是怎么死的?”
他此话出口,杨母顿时怔愣在了那里。
宁绥立在周鹤身后,没有半点波动。
但他晓得纨绔不当如此的。
周鹤却并不意外,他只点了下头,也没瞒着:“是意外,也是他命定的劫数。他的身体躺在床上,却不想房梁腐朽了,断了的木头直接扎进了他的心脏。”
他顿了顿,到底还是补了句:“已经有人帮你将他火化了,骨灰也按照罗扬写的,扬在了大海上。”
宁绥知道那个“有人”是谁,故而抬了抬眼皮。
就听杨平安郑重道:“也好……我要参加明年的秋闱。”
他攥着自己手里的信:“去考取功名。”
天晓得杨母现在听到这话就额角突突心跳狂飙,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抓住了杨平安的手,无助的看着宁绥和周鹤:“大人,您不是说无事了吗……?”
周鹤温声宽慰:“这是贵公子自个儿的想法。”
“母亲。”杨平安看向杨母:“以前是儿子混不吝了,今后我定会好好做人。”
杨母怔怔的看着杨平安,只觉面前这个人陌生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