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们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。”
“是的。”
“你为什么要对我们赶尽杀绝?”
“银子精纯,实属不易,不能白拿,不能白花。”
“那是我们给你的。”
“我用得是银子,不是你们,所以感谢的不是你们,是银子。”
“你可以不用感谢它,只要你不杀我,这些金银、财宝、银票、名人字画、都是你的。”
“我缺钱,但不贪,我不需要那些。”
“我们远日无冤,近日无仇,你。”
“做人就要有人的样子,要懂得有所为,有所不为。”
“你还是不肯放过我?”
“谁叫我用了你们手中的银子,既然用了就不能白用,总得替银子做点事,做点实在的事。”
“你是来报仇的?”
“不是,我为什么要替他们报仇?”
“你脑子是不是。”
“我是侠花,万花楼里的夜幕侠花,你说脑子是不是会有问题?”
“我明白了,也知道怎么做了。”
话语声中,他的人忽然抄起钢刀。
刀挥动,刀光忽然一闪,闪向自己的躯体。
剑光突又惊起,刀光骤然消失,活活的消失。
刀“叮”的一声落地,鲜血忽然从嘴里骤然喷了出来。
他咬牙,脸上的肌肉不停的抽动着。“我自己了断也不行。”
“不行,因为我要替银子杀你。”
“但是银子并没有要求你去杀我。”
“是的,也没有要求我放过你。”
“好,你够狠,你动手吧。”
他说着话的时候,缓缓闭上眼睛,缓缓闭上嘴,等待着。
剑光飘出,一闪而过。
并没有等待,等待不但令人厌恶、反感,也会令人信用打折。
他的生命在剑光下忽然消失。
阵阵冷风飘动,片片枯叶落地。
枯叶、钢刀、躯体、鲜血、金银、财宝、银票、名人字画、。
没有声音,没有动作,什么也没有,它们停留在大地上,仿佛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。
。
酒楼里的客人并不多,侠花走进来后就少了一大半。
侠花把十两银子放在桌上,要的只有几个馒头,一碟雪里红。
馒头是主食里最便宜的,雪里红也是菜里最便宜的。
并没有用筷子,把馒头扳成两瓣,雪里红就夹在里面。
斗笠四周的黑幕垂得很低,也很黑,仿佛比夜色更黑,没有人能看到侠花的样子,也没有人能看到吃饭的样子。
一切仿佛都是漆黑的,除了那只手。
修长、柔美而又嫩白的手,说不出的销魂,说不出的诱惑。
没有风,垂幕已在轻轻飘动着,他的手也忽然颤抖了一下。
于是侠花回过头,就看见外面,外面走过一个人。
一披风、一杆枪、一个人。
他怀里抱着个女人,没有走几步就忽然倒下,喘息着、挣扎着站起,石像般挺立着,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。
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,没有痛苦,没有哀怨,什么也没有,枪头般盯着、戳着远方。
然后走向远方。
于是侠花就飘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