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生缓缓点点头,扬天啸也缓缓点点头。
无言的点头,仿佛已包含了无法叙说的那种话语,也无需叙说。
扬天啸忽然转过身,走向马车。
马车已在天边嘶叫,人仿佛已在天涯。
冰冷的寒风犹在嘶叫,仿佛是寂寞、孤苦的少女,在空虚、发疯的夜色里,扭动着自己心中的相思与苦楚。
天地间寂寞之色更浓。
冰冷的寒风透过厚厚布帘子,飘了进来,带着冰渣子落进杨晴的怀里。
杨晴咬牙,躯体就不停的抖动着。
这还不是令杨晴胆怯的事,令杨晴胆怯的是那悲痛、哀伤的马嘶声,这声声马嘶在冷风中听来,仿佛是地狱里受刑的厉鬼,正在忍受着痛苦折磨、凄惨命运的厉鬼。
透过掀起的布帘,可以清晰的看见那两匹马在风雪中狂奔、狂撕。
扬天啸鞭打着它们,仿佛并没有将它们当成是马匹,而是当成是一种野兽,也把自己当成是魔头。
两匹马在风雪中狂奔,仿佛是受了伤的野兽,在痛苦、哀伤、挣扎着逃跑,拼命的逃跑。
杨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,将厚厚的布帘掩盖,就凝视着无生。
仿佛似已替自己暗暗愉快,她愉快自己认识的是无生,并不是扬天啸,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如果认识扬天啸这样的男人,也许都会痛不欲生,生不如死。
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,心中的另一半并不是外面那个人。
于是她痴痴的笑着,似已在替自己庆贺这件美好的事情。
无生石像般挺立着,躯体上每一根肌肉上仿佛都布满了伤口与忧患。
他的一生仿佛都充满了痛楚与忧伤。
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,既没有一丝对别人的怜惜、同情,也没有一丝对自己的痛苦、哀伤。
漆黑的眸子盯着、戳着前方,仿佛要将前方的一切活活戳死。
前方什么也没有,更没有人。
冰冷的寒风阵阵,带着坚硬、冰冷的渣子扑打着车厢,没有一丝停下的意思。
片片冰雪落到车厢上面,骤然间就被冷风无情的卷走,远远的消失不见,光秃秃的没有一丝冰雪,什么也没有。
天地间已剩下野兽哀嚎的逃跑声,还有链条在雪地里滚动声。
角落的炉火并不娇弱,已缓缓剧烈热情的燃烧着。
可是他依然石像般挺立着,石像般一动不动,似已真的变成了石像,一尊不能动的石像。
也许还是情人的敏感强烈,她忽然尖叫了起来,尖叫着扑向无生。
石像般一动不动的躯体已倒下,杨晴拥抱着他,使劲的摇晃着他,尖叫着他。
无生没有一丝动作,也没有一丝声音,似已死去。
杨晴脸颊上的泪水已飘零,她忽然将躯体上那厚厚的貂裘脱掉,将他的躯体紧紧贴在胸膛,拼命的将躯体上热力一丝不剩温暖着他。
躯体已渐渐已僵硬,渐渐已没有一丝热力。
她拼命用脸颊摩擦着他的发丝,似已想用这种力量来唤醒他活着的勇气与信心。
眼角的泪水更飘零的更多,厚厚的布帘子骤然间已掀起,冰冷、森寒的冰渣子啪啪击打着杨晴背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