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山虎居然也没有推辞,也跟着喝了一碗。
客栈里显得很安静,安静的仿佛只有他们几个人。
其他的人呢?
屋外的血迹已擦净,已没有一丝痕迹,这里仿佛并没有死过人,也没有发生过什么。
下山虎盯着外面,眼睛变得很奇怪。
徐大路笑着将第三碗酒一饮而尽,笑着走向楼上。
下山虎也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,他缓缓的走到灯笼下,盯着外面。
外面的一切已有了变化。
油锅已不见,那辆马车也不见,甚至令那两名点苍弟子也没有了,地上的血迹已没有。
不远处依稀停着几辆空镖车,上面被砖头压着的草席,乌拉乌拉的扑腾着,仿佛是夜色里酒醉的浪子在怕打着大地。
柳销魂不由的生出冷汗。
她娇弱的站着,娇弱的凝视着下山虎,下山虎的脸颊上已因过度饮酒泛起了一种嫣红,一种病态的嫣红,又仿佛是经受地狱恶火剧烈焚烧过。
七把刀,七个人,他们不由的靠向下山虎,他们仿佛已感觉到了什么。
下山虎忽然转身,盯着里面。
里面的那盏灯忽然已熄灭,没有风,也没有光,更没有声音。
死寂。
下山虎盯着里面,仿佛已找到了什么。
刀出鞘,刀光一闪而过。
刀光骤然间消失,一人惨呼着倒下,“噗”的一声落到地上,不再动弹。
没有光,所以没有人能看见,却可以听到。
柳销魂娇弱的站住灯笼下,凝视着他们。
天地间已仅剩下这两盏灯笼在发着亮光,亮如明珠。
明珠已在冷风着摇摆,她的心也在摇摆着。
下山虎盯着漆黑的里面,缓缓的后退。
他后退,后面的七把刀也后退,一直退到灯笼下。
他们都不愿说话,脸上的言语已更多,已不必再说,特别是惧怕,他们每一个人几乎都有。
柳销魂凝视着下山虎,“这里是不是。”
下山虎点头,却不愿多说话,刀已出鞘,鲜血犹在飘零,另一只手死死抵住肚子,仿佛生怕一旦松开就会断成两截。
柳销魂仿佛隐隐感觉到那种痛苦折磨。
远方已传来打更声。
冷风中已有人呼叫,“丑时四更,天寒地冻。”
更夫缩着脖子,敲一下,吼叫一次。
远远的过来,又走向远方,柳销魂凝视着这人,这人仿佛也很神秘。
所有人都盯着这更夫,每个人都已紧紧握住刀柄,只要他靠近这里一丁点,只要他叫错一个字,必然会死于乱刀之下。
更夫远远的走来,又向另一个远方走去。
他仿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,叫声没有一丝特别,更声也没有什么特别。
已是四更。
天地间寒意更重,寂寞之色更加剧烈。
柳销魂凝视着下山虎与七把刀,眸子里现出了怜惜、同情之色。
下山虎盯着他们,点点头。
两把刀已走向镖车,将镖车移了过来,草席扑腾的声音更加剧烈,上面的砖头仿佛已压不住了。
柳销魂凝视着下山虎,“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?”
下山虎点点头,盯着远方,脸颊上的嫣红已变得极为昏暗。
他是不是已很紧张?很惧怕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