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也许,那这并不是什么坏事。”湖衣姬伸出手,轻轻握住阿国的手。
湖衣姬的手纤弱、嫩白、温柔,阿国的手已轻轻颤抖。
“你是不是很难出来走走?”
“是的。”湖衣姬笑了笑,“我们决不能离开家半步。”
她说到离开家这三个字的时候,竟变得些许寂寞、空虚,这种寂寞、空虚,阿国很了解,因为她也是女人,女人对这种可怕的事,总是比男人了解的更深刻,面对的也多的多。
她是武田信玄的女人,武田信玄并不止这一个女人,他的女人也许多的连自己都无法记起。
“你一年见武田信玄几次?”
湖衣姬不语,脸颊上的痛苦、寂寞之色飘了出来。
阿国不该问这个,她问出后又觉得有点后悔了,这句话无疑刺伤了湖衣姬。
这本就是她这种女人的痛处。
山口秀一躬身行礼,“主上出来已多时,现在应该回去了。”
湖衣姬点头微笑,她轻轻走到无生跟前,“我听说过你。”
“你听说过什么?”
“你是枪神无生,出手一枪,例不虚发。”湖衣姬凝视着无生手里的枪,目光闪动,却不知是惧怕?还是钦佩?
无生不语。
阿国轻轻的笑了出来,“你说的没错,他就是这样的人。”
湖衣姬微笑着躬身行礼,久久没有起身。
阿国吃了一惊。
山口秀一吓了一跳。
无生轻轻将湖衣姬扶起,“我是枪神无生,并不是大名、城主。”
湖衣姬笑意不变,“就因为你是枪神,所以湖衣姬才躬身行礼。”
“你有难言之隐无处诉说?”
湖衣姬点头。
“你可以在我这里说出三个愿望,因为我是枪神。”
阿国苦笑。
他已替自己完成了两个愿望,阿国叹息,她已剩下一个愿望。
“你不必客气,说就是了。”
湖衣姬微笑,“三个愿望太多了,我只需要一个。”
无生点头,“你可以说出那个愿望了。”
“我想见武田信玄。”湖衣姬的眼波已飘零泪花,“我们三年没有见过面了。”
阿国怔住。
他们竟已三年没见过面!她竟已忍受了三年,阿国深深哀伤。
无生深深叹息,久久终于说出一句话。
“答应你这个愿望。”
阿国大笑,心里无比激动,竟高兴的跳了起来,然后就箭一般急射远方。
无生忽然转过身,静静凝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,并没有去追。
湖衣姬脸色苍白,她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。
她忽然缩着身子,渐渐轻颤,“我什么都不知道,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她的声音变得轻颤而无力。
无生将她扶起,“我知道,我什么都知道。”
湖衣姬忽然握住无生的手,又忽然松开,她也许好久没有触摸男人的手,她的男人只有一个,武田信玄。
这个人在大多数人眼中,也许是个杀人魔王,也许是出兵疯子,到处杀戮、抢掠,可是在她心里,却单单是心里的男人。
虽然武田信玄将她的父亲带回甲斐,幽禁在东光寺,最后自杀,但是依然无法改变她是武田信玄的女人,她唯有面对这事实。
她是武田信玄的女人。
她轻轻将手缩回,紧紧靠在胸前,“你打算把握怎么样?”
“带你去见武田信玄,这是你的愿望。”无生叹息,“因为我是枪神。”
“你难道不想追回阿国?”
一片林叶轻轻落下,又在地上翻滚着。
天边一朵白云缓缓飘走,渐渐消失,无生仰视苍穹,慢慢的说着,“太晚了。”
湖衣姬躬身行礼,“这实在抱歉,实在。”
无生轻轻将她扶起,柔柔握住湖衣姬的手,“这不关你的事,你并不知道里面的缘由。”
湖衣姬点头,勉强挤出笑意,“谢谢。”
无生不语。
涟漪在阳光下闪动着金光,无生忽然走了过去,盯着、戳着湖面。
湖衣姬慢慢靠了过去,“你也喜欢欣赏湖光山色?”
“不是。”无生盯着每一道涟漪,“我看到了比湖光山色更美丽的东西。”
“什么东西?”
无生并没有回答这问题,而是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,“你被两个忍者带到这里?”
“是的。”湖衣姬凝视着湖面,并未看到人影,也未看到一丝异样。
一切都显得很安静而祥和。
湖衣姬眨了眨眼,“枪神难道看到了忍者?”
无生点头。
湖衣姬到处看了看,“这里并没有忍者。”
无生叹息,“你想见见那两人?”
湖衣姬不语,轻轻垂下头,凝视着自己的脚。
她并未穿鞋子,别人也并未给她穿鞋子的机会,嫩白而光滑的脚趾渐渐用力。
“他们已死了。”无生指了指湖水里,慢慢的又接着说,“就在这湖水里。”
湖衣姬吃惊的盯着湖面,她并不能看到湖水里的一切。
“让你见上一见。”无生缓缓将枪伸进湖水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