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色下远远跟来一个女人,她的脸颊依然那么可爱、纯洁而诱人,只不过略带些许伤感,些许寂寞。
这种夜色岂非很容易令少女生出酸楚、相思?
这女人赫然是那个杀手少女,她的腰畔没有剑,她的神情并没有一丝杀气。
她并不是过来杀人的。
无生石像般转过身,面对这个少女。
少女在世人眼中,一切都是美的,无论在什么时候,什么表情,还是做什么事,都是那么的美丽、新鲜而诱人。
少女垂下头,静静站在不远处,安静的像是幽灵,幽美、安静却又那么的寂寞。
“你来了。”
少女点头。
“你没带剑,是不是忘了?”
“我不是来杀人的,为什么要带剑?”少女的脸颊一直垂下,并没有抬起。
“你不是来杀我的?”
少女点头承认,“是的。”
“那你来找我,难道想被杀?”无生的手被湖衣姬紧紧握住,她的手已生出热力、柔和,心里却在发苦。
她不知道这少女为什么过来,是杀无生?是杀自己?还是受到惊吓无处可去?又或者是有别的缘由?
少女点头。
她慢慢跪在无生跟前,慢慢的说着,“是的,你来杀我。”
湖衣姬吃惊。
少女很少有这样的思想,因为少女的心本就像是春天的花朵,那么热情、奔放,无论做什么,都带着令人无法难以形容的魅力与诱惑,令大地充满神奇般的色彩与快意。
“我不杀女人,更不愿看到女人跪下。”无生将她扶起,又接着说,“无论什么样的女人,都一样。”
少女目光闪动,柔柔的目光中已飘出泪水,“你不愿看到女人给你跪下?”
无生斜望天边明月。
纵使云层有多么的浓厚,也无法遮掩明月对大地的情谊。
“你错了。”
少女不懂,也不语,又大又圆眼睛不停的盯着无生,希望能得到更好的答案。
“我不愿看到女人跪着,无论向什么跪着都一样,并不是单单向我跪着。”
少女轻轻咬牙,“如果向你跪过,那会怎么样?”
无生叹息,“我会给她一个愿望。”
他记得不久前就给出三个愿望,已经满足了两个愿望。
少女笑了,笑的仿佛是夜色里顿时开放的昙花,那么的神秘,那么的幽美。
“你要给我一个愿望?”
“是的。”无生点头承认,“我是枪神,比神像给于的愿望要管用。”
少女沉思,不语。
湖衣姬愣住。
她没有想到无生会有这样的毛病,这实在是奇怪的事。
“你可以说出来,我一定会给你实现,因为我是枪神。”
少女的头垂的更低,“你为什么不恨我?也不怪我?”
无生不语。
少女咬牙,说着,“我叫阿墨。”
她说完就忽然奔向远方,似已再也不敢面对无生。
湖衣姬目光中露出怜惜之色,“她为什么要走?是不是也有着不能诉说的痛苦?”
无生不语。
他们迎着月色走向前方,弯曲、崎岖、不平的小径在夜色里宛如丝绸,一直延伸到远方,遥远的仿佛是天边。
无生将披风解下,披在湖衣姬躯体上。
湖衣姬感动的说不出话了,他们并不是情人,也不是亲人,甚至算不上是朋友。
她却已笑了,笑的欢愉而满足,她忽然柔柔席卷在无生胸膛上,“你以前是不是也这样对别的女人?”
无生不语。
将披风拉拉紧,令她得到更多的温暖。
湖衣姬笑了笑。
她的笑容也像是少女,多情、热烈、可爱,也许女人的心只要充满了情爱,无论是多大的年龄,都会像少女般那么可爱、善良、动人。
这本是女人最伟大的魅力之一。
女人突然生出的情爱时,大都会飘落泪水,这本就是上帝赐予她们的一种权利。
她也不例外,她轻轻将泪水擦净,就凝视着无生,“你看我这模样,是不是已很老了?”
无生叹息,“你没有老,依然很年轻,很多男人看上一眼,都会忍不住看第二眼的。”
湖衣姬痴痴的笑了笑,“我真的有这么好看?”
无生点头,不语。
不远处的灯光犹在亮着,一盏孤灯,一个人,一间小木屋。
崭新的小木屋,落魄潦倒的人。
他是闭上眼的,面对月色,仿佛在享受着月下的寂寞与孤独。
腰上只有一口剑,手里繁花一朵。
路边的夜花没有这朵花漂亮,更没有这朵花芳香。
无生石像般走了过去,石像般挺立在不远处,石像般面对这人。
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、戳着这人的躯体,盯着、戳着这人的鲜花。
鲜花在柔风矗立,仿佛是仙女般亭亭玉立,傲立在人间。
湖衣姬倒抽了口凉气,“他是什么人?我们为什么停在这里?”
无生不语。
湖衣姬看了这人一眼,浑身觉得发凉,发颤,她又拉了拉披风。
这人睁开眼就看到了无生。
无生也在看着他。
昏暗的月色下,隐隐看出他的眼睛却是血红的,血红而冰冷。
他慢慢的走到无生七尺处,就凝视着手里的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