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冥重掐眉心,压住失控:“后来呢?”
“人修酒醒后,人间就和妖族大打了一场。因为妖族趁人不备,已猎杀了半数人修,是以人间对战妖族,惨败。”
半数?
哪里来的半数?
再说,以妖族的本事,就算人修一个都没有死,人间也是赢不了的。
“因为人间惨败,哪怕此番妖族欺人太甚,人间也只能忍气吞声,退了回去。可是,接下来的三五个月,妖族开始在人间大开杀戒。
听闻,有一只女妖最狠,她曾无耻地勾引了乐正家的家主,让那家主对她爱得死心塌地,怎么都不忍杀她。”
愤怒像是一座喷发的火山,瞬间淹没了北冥。
她死死咬住后槽牙,沙哑地问:“那个女妖叫什么名字?”
小小摇摇头,身体暗暗往一侧挪了挪:“小仙不知。”
“那乐正家的家主是谁,你总知道吧?”
“乐正兮辰。”
好一个云清,真真不愧是她的亲哥,居然把她这个妹妹利用地如此彻底。
就算景之对她再情深义重,难道还能对弑杀如麻的她一忍再忍?眼看她越杀越多,景之的心该有多痛,多恨?
只怕现在的他,悔得恨不能杀了对她生情的自己!
想到这里,北冥的心痛到了极致,巨大的痛苦让她缩成一团,而惊恐的小小,猝然转身,朝昆仑山上狂奔而去。
她没有去追。
北冥缓了缓心神,转身,出了昆仑。
她率先冲去了重泉。
人间圣地,她独爱重泉,因为只有在重泉,人,魔,鬼,妖才可能放下种族的芥蒂,齐聚一堂,杯盏交错。
北冥甚至觉得,若天地之间真有一处值得向往的仙境,那就该如重泉这般,日日都是把酒言欢。
可此刻的重泉,被毁得只剩下一条被鲜血染红,飘满妖兽浮尸的大河。而那座永远高朋满座,夜不熄灯的水月楼,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的焦黑。
这已是一座死绝了的城。
她转身,将要走时,听见断壁残垣里传出几声细小的嘻嘻索索声,她复又转回去。一只重伤的妖,捂住血流不止的胸腹,艰难地从焦黑里爬出。
“小花?”
听见喊声的小花,错愕抬头,他那美艳的脸庞,被天火烧得坑坑洼洼:“北冥?!”
北冥冲了上去,她想帮一把小花,但小花在她奔过来的一瞬间,就扭曲着脸崩溃大喊:“北冥,你怎么还不死?!”
“……”她顿步。
痛苦的眼泪,自小花眼角滑落,在他布满黑灰的脸上,划出两条触目惊心的泪河:“大妖北冥,你为了一妖得道,竟不惜害得整个妖族败落,你就不怕天打雷劈,永世不得超生吗?”
“我——”
“枉我王待你不薄,你却恩将仇报!”挣扎脱身的小花,冲了上来,他的手里,捏着半截水月楼的焦木,“我杀了你——”
木头被天火灼烧,早已脆弱不堪,黑色的木,将戳到她胸腹,只来得及落下一个漆黑的斑点,就碎成了粉末。
小花绝望地瘫在地上,无力地质问:“为什么你还活着?为什么我们都要死?”
“小花,重泉发生了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