粮库里不可能是文臻,这也是他今日留住文臻的原因,他怕文臻被父亲掳去做饵,怕最后文臻玉石俱焚。
然而此刻他却隐隐后悔,不知自己这个选择是否大错特错。
或许如父亲所说,这真的是唯一能够拿下燕绥的办法。
文臻和燕绥,分则各自为王,合则俯瞰天下,只有彼此才是彼此的软肋。
他放弃了以文臻作饵,然后便失去了父亲。
午夜的川北的风如此寒酷,似一把把利刃穿透胸膛,刀刀凌厉,刀刀都是无法面对的伤。
片刻之后,他驰入粮库最里面那间,也就是父亲驻马直对着的那间仓房。
断壁残垣,焦灰零落,还有零星的火焰在将夜细微地舔舐。
一截断梁之下,立着一块焦黑了半边的木板。
上头铁画银钩。写着:“唐慕之为其养父所制焚烧至死地。”
唐羡之盯着那寥寥几个字,好像忽然不认得字了般,良久不动。
他的属下瞧着心惊,小心地道:“公子……”
这声一出,唐羡之便如梦中惊醒般一震,随即开始咳嗽,咳一声,唇角迸一丝血丝。
这世间事苦痛矛盾交杂,他立于其间,面对这一地焦土,无颜亦无言。
良久,他摆摆手,止住了属下关切的询问,抽出玉箫,想了想,闭目。
一曲。
一曲写自幼相伴情谊。一曲写内心如斯怜惜,一曲写二十余载兄妹缘分短短,多少遗憾与心思再也难言。
难言我从未将你作鼎炉。
难言我虽未视你如亲妹,却也愿你向正道而享平凡女子幸福,为此父母随你任性我却严厉冷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