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飙时会说出口不择言的脏话,但随即又能若无其事而优雅地说「谢谢」,红唇笑靥尽是风情,不可一世的魅力足以让所有人被牵引。
明明倨傲的人往往容易受唾骂,然而他们却心甘情愿为她效力,在那双蕾丝流苏手套的指令下任受差遣,着迷于那副聪慧头脑所散发的果断和勇敢。
巴斯克想到这里,避开她目光的审视,叹息着说:“我们有位感情颇深的兄弟,其名罗伊,他的祖上是都柏林的世袭贵族,却因为参与了反对政府的运动被押上法庭判处劳役。然而这位兄弟本就体弱多病,我们都担心他撑不到我们解救他的那天。”
说着,他看了正在聆听的艾薇一眼,道:“如果不让您犯难的话,能否为他送去一些口粮,在那里负责看守的英国军官如同恶狼,在卢卡斯恶魔般的授意下,囚徒非但长久饿着肚子,还要在他们威胁的屠刀下饱受磨难。”
卢卡斯任此时爱尔兰的总督,出身于英格兰贵族,喜好杀戮,生性贪婪,驱遣一群恶犬成为他的走狗,铡刀之下溅满无数英勇反抗者的鲜血。
那些警察和军队不过是他施行恐怖统治的工具,借由他们的枪管和刺刀,无数哀嚎和哭泣皆缠绕于他那双热衷断头挖眼的手。
他的名字意为带来光的人,可惜自从他登陆这片古老的国度,阴云顿时笼罩了这个本已受尽苦难的民族,从此常青树凋萎于黑暗,弹奏优美民歌的竖琴被折断于泥泞之间,人们再也听不到萦绕半空的笑声。
艾薇正想会一会这个传说中的恶魔。何况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伸出援救之手对她来说轻而易举,于是微笑着说:“一件举手之劳而已,我试试能否将我们的伙伴救出来,或许能让他免于牢狱之灾。”
似乎窥出女主人的意图,巴斯克脸上倏而掠过紧张,秃头脑袋猛地泛红,语调带上愤怒:“请您最好避开卢卡斯那个畜生一样的玩意儿,他不仅贪婪成性,还以奸 淫姑娘满足其为乐趣,他的家族想必您也有所耳闻,祖上靠阴谋与侵占发家,甚至有将落入其手的敌人剔骨剥皮的传统,您毕竟是位女人,我很担心您难免会羊入虎口。”
谁说男人就不是羊呢?或许他充其量不过是一只吃肉的羊。
艾薇在心里想道,但面上还是表示出感谢关心的微笑,不禁莞尔:“我们早晚都得公然为敌,早日探清底细,知己知彼不是更好吗?”
巴斯克当然不敢再反驳,她向来不喜欢接受反驳,更没有人能撼动她的决定。
于是他只能怀着担忧,半信半疑地注视她用鹅毛笔写下拜帖,嘱咐侍从呈去。
马车突然急停,前面传来车夫恭敬的声音:“公爵小姐,您的目的地到了。”
她下了马车,看见卢卡斯的城堡和外界好像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,由于进入了冬季,这座岛屿早已被冰雪覆盖,一眼望去一片纯白,和枯萎的树枝混合一处,凋零的衰败气息和天边的乌云交缠着扑面而来。
然而她发现,这座城堡里的树木仍旧郁郁葱葱,只有哥特式的尖塔上覆盖着些微的白雪,其他地方拥有着不同寻常的生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