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此时。
礼部南院,洞开的门院间或地走出几个考生,他们无不是面色青白形容枯槁者,也有神情兴奋却脚底一软跌在门前者……芸芸百态别有不同。而在其外,零零散散等候的人群中,也有好几辆车马停在一处。
那些都是身家较为出众者,其家奴正焦急等候着自家郎君归来。
而在其中有一辆马车很是安静,除了车夫站在车厢旁抱着手盯着门口,就宛如里头再没有旁人。只有坐在马车里的扶柳才知道白霜是多么紧张。
这科考是一日三场连续不断,从晨光微熹直考到日暮燃烛三支,若有提前考完者能交卷离场,故而从下午的时候就已经陆陆续续有学子出了门来。
只是提前出来的考生大多神色萎顿,不是因提前考完而交了卷子,更多的是因着自暴自弃而不愿在里头再坐,最终提前交卷离开。
也有刚出了门来就嚎啕大哭的,那头发花白的中年考生撕裂的哭喊让人头皮发麻,就连那些只是等候的家属都忍不住露出感同身受的戚戚然。
这场外就已然如此,科场内承受的压力自然更大。
“白霜,郎君读书向来专心,这写到华灯初上也是常有的事情……”扶柳早晨还骂了徐庆压根不会安慰人,可轮到她自己的时候也只能算是半斤八两,说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。
白霜的嘴唇有些苍白,姣好的面容略垂下掩在外头车帘打进的暗影中,摇着头说道:“我倒不是担忧郎君会出事,只是……”她停下来想了想,淡淡的声音才再响起,“参加科举,是郎君从石城县至今的期望,他从来都是执拗的脾气,为此到底能做到怎样的地步,我也是不清楚。”
白霜捏了捏扶柳的手,“我不是难过,是高兴。”毕竟现在郎君正在做这几年他最想做的事情,他总算能踏出这一步。
只是高兴过头后,就成了茫然,毕竟以虞玓那样的脾性,光是科举一事就走得有些艰难,再日后或许会有更多的事情,而到那时候郎君是否也会一如既往坚持如此呢?
白霜出神地想,她虽然不清楚,却也知道以郎君的选择,或许日后道路会一直不容易走。
突地徐庆的声音响起,高兴地说道:“是二郎,二郎出来了!”
白霜连忙下车。
与虞玓一同出来的考生还有好几个,皆是眼睛通红、手脚发软地被家人给扶走了。虞玓走路还算正常,徐庆快步地挤着人过去,接过虞玓手中的食盒,连声说道:“二郎可是饿了?渴吗?马车上备着糕点热茶,先回去吃点垫垫肚子。”
后头的白霜快步赶了过来,从那门外挂着的稀薄灯笼光芒中看出虞玓的些许倦怠,连拦住徐庆的话头,对虞玓说道:“郎君回程在车厢里睡一会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