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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他们岂不是要糟糕?”

岷王道:“大郎,要记住这些人为你做的一切呀!”

钟源确实吃了点小亏,章嶟的脸色极其难看,甚至不想跟他说话。钟源与他绕了好几圈,才站到他的正脸前,说:“药王让我带一句话给陛下——您是不是想等淑妃生了儿子立他做太子?”

这话说中了章嶟的心事,他眼睛快要冒火了,说:“太子都立了,再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?”

钟源道:“无论陛下想要什么,都要让人觉得‘好’才行。送人去死,是好吗?送他们去死的人平步青云,他们自家白发人送黑发人,是好吗?兵戈一起,敌人杀入境内,烧杀抢掠,是好吗?药王定计,是将战场放在敌方境内!吴瀹做了什么?他哪儿都不好!让人如何乐意?陛下的宏图伟业,我不敢说所有人,我兄妹俩可有不尽心的时候?”

章嶟面色微缓:“你知道我的心事……”

钟源冷漠地摇头:“您有心事,就算没有这个心事,您不立太子,这仗就没法打下去了。安定军心可不是搪塞的话。军士们会想,吴选现在就敢擅开边衅,您还要将士抛头颅洒热血为他善后,以后做了太子的舅舅,他能干出什么来?以后是不是要死更多的人了?早死晚死一样死,没完没了。那就没有斗志了,没有斗志的军队是打不赢仗的。”

章嶟长叹一声:“是我想得简单了,事已至此,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咽了。”

钟源道:“旧王族请您相助,吴选为什么不上报?他当时上报了,咱们有准备,又何至于惨胜?他的私心太重了,把他自己的功劳看得比您的功业要重。忠臣该为您着想,不该私下决定。别人种了一棵树,他吴选要摘桃子,也得等桃子熟了吧?还青着就伸手,他是猴子吗?!我不明白,为什么每次好好的事做到一半就来捣乱的?”

章嶟脸上一红:“他不懂事,小时候耽误了。”

钟源正色道:“不懂事还让他做官,那就是陛下的过失了!选官,办得一塌糊涂,守边,百姓流血,他是来给他吴家的罪臣报仇的吗?”

“怎么这么说……”

“哼!他的祖父,说您的祖父不配为臣,是逆贼。我的祖父也跟着被骂是从逆呢!他倒好,不骂了,口中颂圣,手上捅刀子!您与大臣多少龃龉中间没有他?他要么是坏,要么是蠢,要么既坏且蠢。”

钟源深深地出了一口气,摇头道:“他是一点儿也不心疼你啊。淑妃人在深宫,外臣也见不到,怎么那么多人不喜欢?还不是看吴选?你和淑妃都叫一个废物给拖累了,淑妃在深宫中挣扎已经够难的了,不能帮忙,别添乱。下场如何,全看你。”

钟源说的完全在理,吴选在章嶟看来也确实不够好。他不是章昺,不会想“我的儿子不能有泥潭里爬出来的舅舅”,他也想扶植吴选。可吴选办事确实不牢靠。

章嶟说:“召舍人,拟旨,吴选罢官,着他闭门读书!”

接着,章嶟命人将册立太子的诏书抄一份给雍邑,催促公孙佳出兵。钟源等他将诏书发出去了,才告诉章嶟:“已经出兵了。”

章嶟愕然。

钟源叹息一声:“怎么会为了怄气而耽误你的正事呢。”

气息幽幽直叹到了章嶟的心底,章嶟不由叫了一声:“哥。”

第288章 石头

与钟源谈完, 章嶟的气顺了一些,在寝殿里枯坐半天,倒也想明白了一些事。在他的心里, 一直以来都是他庇佑吴选的, 这个位置一旦摆正,他就能理顺钟源的逻辑了。

“来人!”章嶟说, “传令下去, 今天的事情不许说叫淑妃知道!”

要是现在就让吴宣知道已经立了太子, 还不得立时就闹起来?章嶟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,抽不出空来安慰吴宣, 就只好先压一压, 等自己的事儿办完了, 再从容安慰。再者, 就算立了太子, 吴宣的儿子他也能给安排好了不是?

只要给他时间!

章嶟第二步要做的是传召了新近看好的两个人:苏铭、陆震。他愿意相信这两个人, 还是因为这两个人在京城并无根基,需要依靠自己,且与京派、贺州派都不和睦,是需要依靠自己才能立足的。

苏、陆二人随召随至, 二人今天也在朝上,章嶟为什么召他们, 他们心中已有猜测, 并且猜得靠了一点谱。就两样, 一是军事, 二是太子。

果不其然,两人叩拜完毕,章嶟给他们赐了座, 也不绕弯子,便直接问他们的看法。苏、陆二人对望一眼,两人你一言我一语,说的话像是一个人一般。

苏铭道:“臣等都是文士,对军事并不精通,不敢妄言,只好从自己所知说一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