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越到这般时分,秦兴骨子里的那股悍劲越被激发,他不管不顾,连递到眼前的长剑亦不顾及,双拳挟带风声,朝着云荒的双耳便击了过去。这般一来,纵是他会死在对方剑下,云荒却亦会身受重伤。

这般不顾性命的打法,云荒委实不会应对,何况他又不想杀人,只得收剑跃开。结果他这一剑不曾伤到秦兴,自己束发的三清巾却被拳风击中,直飞到天上,一个齐齐整整的小道士,转眼已是披头散发站在当场。

云荒一张脸霎时青了又白,白了又青,一口银牙险些咬碎。抬头却见秦兴举着一双拳头,凶狠狠又冲了过来,一时间不由怒从心头起,恶向胆边生,暗道道爷还治不了你?手中长剑横直如带,一剑便削了下去。

眼见这一剑若中,秦兴必然重伤。危急关头,却听“叮”地一声响,一把剑架到云荒手中长剑之上,却是严妆见秦兴危难,当即出手。

云荒原先便慑于严妆美貌,见她出手,脸一红便收了剑。

千山子适时微微一笑:“严副门主这是何意?莫非是以大欺小不成。”

严妆笑道:“我担忧徒弟,一时心急,焉有欺负这小道长的道理。只是道长说的话我也不解,所谓以大欺小云云,难不成我家那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师弟和贵派一清子道长比了一次剑,便可称之为平辈了?”

各派掌门之间平辈相交原也是常理,但被严妆词锋锐利地这么一说,却又颇显讽刺。千山子也不怒,面上依旧笑颜温和:“我这小徒武功不到家,怎当得起长辈一剑。最近贵派护法殷浮白名声响彻天下,据我想,那殷浮白不过是贵派中一个护法,两位门主的武功定然是更加出类拔萃,贫道不才,想向龙门主请教一番剑法,不知龙门主可能赐教?”

“玉虚月,昆山雪”中的“山”字岂是易与之辈?严妆当先一步,笑道:“小女子也是个副门主,道长若能打赢我,再来挑战龙门主如何?”

龙在田尚未答话,千山子却已笑道:“在下是请贵派门主赐教,严副门主……”他把那个“副”字上咬得极重。话犹未完。龙在田已上前一步,微一抱拳:“沧浪水龙在田,请指教。”随即一剑击出,风声过耳。

这一剑神完力足,内力强盛,千山子也不由暗赞一声。他反手还招,势若长缨,正是他成名江湖的一套“千山鸟飞绝”,光影霎时笼罩厅堂。

此刻已是腊月,不知何时,窗外飘起了雪花,风声呜呜不绝于耳。千山子的剑光亦如白雪飞舞,却与厅外的风声刺耳全不相似,而是愈舞愈寂,真个如同干山鸟绝,万径踪灭。那一份清冷孤寂,连一旁的严妆都被感染,惶然四顾,究竟难言。

自来剑招,有的以招式凌厉取胜,有的以速度快捷取胜,又有的以变化莫测取胜,却少有这般舞出一种寂寞逼人的气氛,令对手心思随之变幻,难以应对的。也亏得龙在田素来心思稳重,内力强盛,这才不坠下风,饶是如此,他也不由屡屡想到少时孤苦又往历洪灾之劫,心魂几度险为之摄。

翻翻滚滚,二人已对了一百余招,堪堪打个平手,千山子忽然收剑。赞一声:“不错!”

龙在田微微一笑,正要客套一二,却听千山子又笑道:“龙门主这一身功夫,做个门主却也够了。我却只庆幸,贵派的殷浮白,只有一个。”

这一句话里意味深重,龙在田一怔,笑容便似贴到了脸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