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沪夏往事+番外 是辞 1656 字 5个月前

她最后的时光便是在那间暗房里度过的。

血红色的安全灯照射下,悬空绑起的麻绳上夹满了照片,每一张都有秦水凝的身影,她也经常出现在上面,照片上的人或动或静,或严肃或欢笑,或匆忙或惬意,全都是昔日的回忆,历历在目。

她呆呆地看着,不觉笑了,或许还应该感谢那些带着袖珍相机监视的特务,否则断没有这个聊慰的机会。

她将自己锁在暗房里,日复一日地冲洗着照片,身子越来越差,与她作伴的只有愈发沉重的咳喘声。

直到她在照片上看到秦水凝和严从颐。

那时谢公馆的院子里已经杂草丛生了,昼夜不见人气似的,路过之人想必都疑心她已经死在了里面,殊不知她还苟活着呢。

她没想到严从颐会来见她。

她并未请医生上门,严从颐却是来看诊的。

那时她已经不是每天都打扮得光鲜亮丽的谢大小姐了,身上的旗袍两天未曾换过,鬈发干枯凌乱,草草绑在背后,她淡漠地打开了门,让严从颐进来。

严从颐一进门就不禁蹙眉,屋内潮湿闷沉,味道很是难闻。他带着管胃疾和头疼的药,放到茶几上,谢婉君满脸病容,双眸也有些浑浊,那一瞬却忽然放出光似的,凌厉地剜向严从颐。

她有一双勘破世情的眼,不留情面地戳穿他:“严从颐,你心里有愧。”

严从颐眉间闪过一丝惊讶,不语。

谢婉君也不再多说,事到如今,她无力去追究了,可她也并非良善之辈,冷漠地告知严从颐:“你想从我身上赎罪是不可能的。我自己的身体如何,自己再清楚不过,你别再来了。”

赶走了严从颐,她又回到暗房中,一呆就是半天。

她撑着一口气活到民国二十八年的春天,武汉一位族叔寄来回信,告知谢婉君,她的侄子臻儿安然无恙,已在武汉生活下来,准备进学校读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