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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景澄虚弱地都站不稳了,他乌发汗湿,浑身是血,一身血衣宛若从地府里爬出来的修罗。

那一瞬,竟无人胆敢说出一个字。

他们仿佛看到了以凡人之躯妄成神明的路 —— 千般的血腥,万分的残酷,和对自己的无尽心狠。

谢景澄他向来是个对自己从不手软的人。

可那凡人终究不是神明,他做不到无欲无求,也做不到断情绝爱。

他一言不发地喘着气,感觉五脏六腑都是钻心的疼,可他看着那块残玉的眼神却是那么温柔。

狱头见他那模样就知玉佩对他极其重要,见他沾血的指尖似是想去够那玉佩,便赶忙将玉佩送到了他的面前。

但谢景澄的指尖却顿住了,他凝着自己指尖上的淋漓鲜血,轻轻垂下手,动了动唇:“脏。”

就像是那一日,他手刃仇敌时对杜沁然说的那样。

屋里都是刺目鲜血,他已落入尘埃沾着污秽血腥,又如何能拥她入怀?

可杜沁然向来是不愿听他话的。

她踏着斑斑血迹,跨越一切都要来抱他。

谢景澄扯了下苍白的唇,敛了心神,借着狱头的力量起身:“劳烦您,为我指路。”

指明那条五步一叩首,匍匐攀上那万丈明台的路。

“禀陛下,谢家公子已受完钉板之刑,已步上玉阶。”

前来汇报消息的依然是当夜传递林太师死讯的暗卫。

昔日玩笑嬉闹的少年天子懒懒支着头,哼笑一声:“我父皇当年果真没看错人。”

言凌,且唯有言凌,才能为他们所用,做帝王家那柄沾满了鲜血的权谋之刃。

皇帝身边的公公曾受过谢景澄不少恩惠,如今听着他们的对话,不禁心下一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