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让两口子去南农场义务劳动半年。杨文庆和余慧没有一句辩驳,说什么他们都认,甚至杨文平不求情,直接让他们西农场,两人也去,他们现在还沉浸在失去丫丫的难过中,大脑考虑不到这些。

杨文平在那住了两晚,杨文庆将丫丫的小身体从余慧怀里换了出来,趁余慧睡着,兄弟俩就地取材,钉个木盒子,当棺材,放进去,埋在了后山坡上,杨文庆折个树枝,插在了小坟茔前。

临走,杨文平按杨妈的嘱咐,给大哥拿钱,却从包里翻出丫丫住院的缴费单,一沓零零碎碎。这不是他放的,杨爸杨妈也肯定不可能塞这个包里,那就是杨媛了。

大概媛媛不想看爸妈那么累死累活为大哥还钱,哪怕大哥现在没有能力,媛媛还是希望大哥能记着爸妈对他的好。以后多孝顺爸妈。

杨文平给杨文庆钱,他说什么也不要,说已经拖累了家里,不想这么大,没孝顺父母不说,还要反过来让父母贴补他。

虽然他也知道,父母这些年一直在惦记贴补他。

杨文庆嘴里苦涩,跟杨文平说,他结婚就和以前不一样了,以后别再老给他寄钱寄东西,给自个存个钱,以后过一家人口,花钱吃用的地方还多着呢。更别因此让新过门的弟妹不高兴。

“大哥说,现在丫丫已经走了,以后多好的东西,他们也用不了,让爸妈多顾及自己,他不能回来照顾爸妈,也没给爸妈零用钱,现在更不能反过来再要爸妈挣的血汗钱……”

听杨文平的话,老两口眼角湿润,更加心疼起远隔千里的儿子来。

当初他们带着全部钱去医院给丫丫看病时,杨妈都让杨文平拿着钱,后来杨文平给大哥钱,他不要,但他们都心知肚明,大哥夫妻真的是一点钱都没有了,甚至家里吃饭都是问题。

临走,杨文平还是在大哥的枕头底下,放了一百块钱,剩下的,刨除当初治病的缴费,路费,饭费,杨文平一股脑放桌子上,跟杨妈交账。

吃完饭,他去外边澡堂子好好洗了个澡,夜里靠在床头,跟妻子轻言说起这在外的一个月。

萧书婉靠在他肩膀上,听得认真,后来也说起杨媛和杨妈的事来,听得杨文平直拧眉,“这个方信是哪的?怎么无根无据,胡说八道。”

“你别急啊,方信不过一个外人,他算什么。”萧书婉抱着丈夫胳膊,努努嘴,“妈和媛媛现在还不说话呢。”

杨文平捏了捏眉心,这会开始眼皮子打架,“妈真是太着急了,大哥大嫂还没从丧女的伤心中走出来,现在就一心守着丫丫的坟茔过活,哪有心思多想别的。她这个样子,别说媛媛,搁我身上,我也不高兴。”

杨文平平常是好脾气,但这个事上,大家都是孩子,也都孝顺亲近爸妈,凭什么让这个孩子给那个腾地方,虽然确实可能等大哥回来,媛媛早嫁人了,房子给大哥住正好,但你现在当爹妈的怀着这样的心思,让媛媛心里多难受。

更别说,大哥现在还不想回来,人家就没往这考虑,一点想头都没有。

“好了,你就别操心那么多了,爸妈和媛媛你都说不动人家,还是快睡吧,看你这黑眼圈。”萧书婉把他枕头放平,看他一脸疲倦,催他快点睡,刚才就说让他先休息,明天再说吧,他还不愿意。

她下床拉灭灯绳,再上来,被被子下男人手臂抱个正着,夫妻俩相拥而眠。

杨文平当儿子,不能说老子的不是,只能找机会,和杨媛谈谈,但他一个多月没上班,第二天也没舍得歇,天不亮就往正邱县走了,一边走一边路上随机搭车。

这一走,休息日也没回来,自然也就没找到和杨媛谈话的机会。

老梁的丧事办完了,其实也没什么可办的,就是在家停一天,找几个孔武有力的汉子,帮忙抬到城郊,埋在了老梁前妻坟旁边。

按他临终吩咐的,不用合葬,挨着就行。前妻跟他离婚了,到死也不愿意去跟他拿新政府的结婚证,两人不是两口子,自然不用合一块。

他们两人也算磕磕绊绊一辈子,老梁还是放不下前妻,也不想有朝一日,儿子回来后,一大把年纪,还得跑来跑去,给他们俩上香,就挨着吧,省事些。

老梁这些年节省的很,他存下的钱,除了交医药费,用在丧葬上的烟酒,还剩下一些,梁子叔最后都给了李明宇,凭他能抱着老梁的牌位出门送葬,这些老梁的遗产,包括房子,就都是李明宇的。

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爷孙一个姓梁,一个姓李,但端牌位了,那就是亲孙子。

事后,李明宇又收拾清理一番,带着杨媛过来看老梁的房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