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离势必放水，宁洛没有输的理由。</p>

即便放海，胜算也站在他这一边。</p>

宁洛唯一能想到，或者说能接受的失败可能，无非是天脉道海潜藏着他至今不曾察觉到的致命危机。</p>

若非如此，取胜本就轻而易举。</p>

三分识海尚未功成。</p>

但神道的领悟和元神的塑就，却给宁洛的神识造诣带来了不小的裨益。</p>

时间仅仅用了一年，圣地的追朔便已然功成。</p>

虽说和上次所用时间相彷，但这次宁洛回朔的次数，却远不是前次可比。</p>

“呼”</p>

“神识在枯竭和满盈之间不断往复交替。”</p>

“倒也可算是一种高效提升神识修为的手段。”</p>

宁洛按揉着太阳穴，只觉脑浆都在晃荡，似乎虚无缥缈的天庭已然取代了他的大脑，给他一种幻惑而迷乱的错觉。</p>

但总之，圣地的追朔已经悉数完成。</p>

其实在追朔完苍雷天柱的来历之后，宁洛就已经得出了判断。</p>

只是为了学术的严谨性，也是为防错过某些不容忽视的变局，所以才尽可能看完了所有圣地的成因。</p>

宁洛看下来，其实结果无非就是望星先贤的两重计划。</p>

一是尝试着与黑潮同化，并完全驾驭这种力量。</p>

二是将自身无量境的力量留存下来，以便后世驱使。</p>

望星界土着不知黑潮位格，更不知道与之同化绝无可能，宁洛能够理解他们意图驾驭黑潮的念头，但也明白结果只会是必然的失败。</p>

一代代武神前赴后继，最终也无人功成。</p>

即便有截天武神的意志压制着黑潮白尘，他们也没法完全使役这种超脱法理的诡力。</p>

最后，只能空余下遍地法象遗骸，埋藏在岁月的尘埃之下。</p>

其实离同化成功最近的，还得是赤霄武神。</p>

宁洛也有揣测过原因，从往常经验来看，想来那并非因为赤霄武神天资最为卓绝，而是因为他的本质更倾向于兽性。</p>

仅此而已。</p>

武神殒命，法象留存。</p>

或许他们能够像衔月武神那样将意志留存下去</p>

宁洛知道，那不可能。</p>

衔月武神的圣魂只是个例，也唯有最初的七方武神，能够始终保有完整的自我意识。</p>

后世与黑潮同化的无量境强者，截天武神都不敢信任。</p>

所以宁洛才会看到，赤霄武神在尝试与黑潮同化前，被迫吞下了某种物事。</p>

那并非什么秘药。</p>

而是截天武神遗骸的一小部分。</p>

或许是一块枯骨，或许是半根指节。</p>

只要他们吞了了截天武神的亡躯，那么纵使意识复苏，也随时都可以被秘法掌控。</p>

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。</p>

听起来有些残酷，但没办法，毕竟关乎这片天地的存亡，截天武神不敢赌，也不能赌。</p>

他只能借用黑潮的权柄，干预后世武神的意志，让他们自愿吞下残躯，为望星界献身。</p>

这是唯一可能拯救未来危局的方式。</p>

宁洛更不会傲慢到对此举横加指责，他很清楚，望星界表面上万朝兴盛，实则早已沦为废土。</p>

末世之下，杀伐果断与强权制约未必一定就是坏事。</p>

总之，局势明了。</p>

“这么看来，截天武神一定有驱动那些白尘法象的能力。”</p>

“望星界这表面上的平衡，其实早就摇摇欲坠。”</p>

“关键就看，死气什么时候出手。”</p>

那死气又在等什么呢</p>

这是问题的关键。</p>

“死气的目的，是为了在开战之前，提前侵蚀白尘法象”</p>

“不太像”</p>

“至少，它一定没能成功。”</p>

“如果成功的话，那它也就没必要刻意引我去那些圣地，意图借我之手，除去白尘法象。”</p>

“反过来想，白尘法象对它而言显然是个巨大的威胁。”</p>

“它迟迟不动手，无疑是为了做好应对它的准备。”</p>

宁洛想起了在青丘秘境的树海中看到的，那些遍布望星界地下的植物根须。</p>

毫无疑问，那多半就是死气一直在等待的东西。</p>

它的根须将会覆盖整个望星界的大地，或许只有圣地所在之处，才能勉强开辟出一方净土。</p>

即便不曾亲眼所见，宁洛也洞彻了未来的格局。</p>

“想来”</p>

“黑白棋子真正兵戈相向的那一天，整个望星界除了圣地所在之处，都将化作死域。”</p>

“对于真正的望星界而言，那是那是已经经历过的过去，还是正在发生的事情”</p>

宁洛不得而知。</p>

至少那多半不是未来，因为试炼不会那么简单。</p>

至于通关万朝逆乱的方法，宁洛大体有了思路。</p>

宁洛踱步窗边，捏着下巴，心中</p>

低语“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，统一万朝并没有错，问题在于形式。望星界的现状其实已经烂透了，根本不可能救回来。”</p>

“修士的灵脉都被白尘同化，所以想要祛除他们体内的黑潮，纵使我有提灯，也不可能做到。”</p>

“但好在，新生的婴孩不会立刻染上黑潮。”</p>

“所以方法还是有的。”</p>

“只要慢慢来就行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