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紧接着,真正动摇到士族地位的便是武则天,武则天登基,为了打击异己,开始大量任用酷吏,而这些酷吏,沉重的打击了士族的经济基础。

现在摆在士族面前的,依旧是第三个灭顶之灾,那便是神策府的崛起。

神策府若是在二十年前应运而生,只怕用不了多久,就会被立即压制下去,因为这个怪胎的出现,已经大大的妨碍到了豪族和士族的根本利益,它建太平学,使得士族和豪门对知识的垄断越来越力不从心,除此之外,神策府造就了一批新富,这沉重的打击了士族的经济基础,当初弘农士族想要借此打击神策府,结果神策府诸多手段使出来,顿时士族的田园经济彻底崩盘,弘农士族的崩盘,某种程度,有很多的因素,一方面是因为秦少游的撒钱手段确实太厉害,另一方面,也是因为隋唐所开的科举,让弘农士族再没有从前那样的力量,再加上武则天在位时的打压,于是乎,经济上被秦少游压制的死死的,在政治上,竟是动弹不得。

既然压不住,那么唯有合作了。

弘农士族与秦少游的合作,可谓是典范,士族大量的通过议事堂来维护了自己的政治利益,即便是有一些伤害到了士族的政策,可是借着议事堂也可以让他们多少有了讨价还价的资本。

而另一方面,却是经济上的融入。

田园经济本是弘农士族的根本,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,自己的生活方式在孟津的商贸经济面前不堪一击,他们毕竟拥有足够的人脉,也拥有足够的政治资本以及财力资源,当他们投身进孟津的商贸热潮之中,结果如何?

他们猛然发现,原来种地是真的不挣钱的,守着一箱箱的钱放在地窖里,也没有任何意义,原来手里有钱,可以生出数倍的金钱出来,原来人脉不只是维护地位的工具,更是生财的工具。

弘农士族非但没有衰弱,却是借着这一股东风,强势崛起。

单单那杨家,杨家本是弘农第一大族,地位是稳固的,只是可惜武则天不许杨家人做官,这使他们蛰伏了好一阵子,而如今,杨炯却成了议长,这倒也罢了,最重要的是杨家的子弟开始从商,如今下头有商铺数百家,有商队一个,有工坊七八家,日进金斗,财富在短短一年多之间,几乎翻番了一倍。

其余的士族,也都如饿虎扑羊,各自营生,其实他们对办工坊并不热衷,却更热衷于走货,办工坊赚取的利润,他们看不上,原因是他们有利润更大的买卖,在这个地域之间联系并不紧密的时代,寻常的商贾,想要将一批货物送到数百里之外是极不容易的,因为商贾的地位并不高,沿途肯定要遭遇到刁难,官府如此,本地的豪强也是如此,所以往往一批一千贯的货物,到了数百里之外,其中花费的各种钱财,就可能远远超过了货物的数倍以上。

可是士族不同,士族最重要的就是人脉,他们的货物,官府是不敢刁难的,沿途的关卡,也都会尽力给予方便,到了地方上,地方的豪强反而成了他们的助力,一千贯的货物,寻常商贾需要花费三千贯来打点和运输以及沿途的损耗,而在士族这里,他们只需要花费数百贯来负责沿途的人力、畜力所需。

这……是暴利。

这种暴利,让士族们尝到了甜头,于是乎,几乎在弘农,家家户户的高门如今虽然偶尔也会弄几个工坊玩玩,安置几个子弟去学习生产经营,而他们真正的支柱便是代理还有走货,孟津的生产越多,商贸越是发达,他们的得利就越大,这些人,更像是一群躺在祖宗棺材上的食利者,颇有些像后世的包租公和包租婆,不过他们的功能,却是其他人无法取代的。

关东士族,早就有人来孟津暗访了,他们对一些弘农人家的收益目瞪口呆,原来人家走一趟货,轻松省力,其收益就比辛苦种几万亩地收益还要高一些,这种震撼,已经不只是心动的理由这样简单,更多的是赤裸裸的羡慕。

于是乎,这些人趋之若鹜,终于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