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0页

琰琰晚上好动,靳以良经常半夜惊醒,腹中牵扯血肉的绞痛让他彻夜难眠,到后来也会抽筋,他疼得几乎要红了眼,冷汗滴在枕头上的时候,不是没有过后悔的。

乔郁这个名字被他翻来覆去地骂,骂够了,琰琰也累了,他才能穿着半干的衣服昏沉睡去。

琰琰的出生来得猝不及防,预产期提前了一个多月。

那真的是一场意外,因为alha信息素的缺乏,导致他到了这个月份,晨起还要爬起来去卫生间吐一遭,那天也不例外。靳以良在站起来的时候眼前忽然一黑,意识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跌在了地上,他大脑嗡地一响,喘息着摁紧了侧腹。

琰琰受到了惊吓,动得几乎要冲破血肉,靳以良过了很久才察觉到痛,冷汗仿佛眨眼的功夫就落了下来。他在腿间察觉到濡湿,以为是血流了下来,艰难回过头去一看,才发现是破了水。

说实话不是不慌的,靳以良蜷在地上抖如筛糠,这个小东西在他肚子里好端端地长到了这么大,他害怕它出现一丁点意外。疼痛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加剧,靳以良尝试着挪动,可刚才的跌倒不知道伤到了哪里,沉坠的肚子传来尖锐的痛楚,他发出沉重而急促的喘息,还夹杂着若有似无的呜咽和呻吟。

太狼狈了……

他从未,这样狼狈过。

靳以良挣扎着拿到了手机,拨出电话时冷汗滴在屏幕上,号码拨了四五次才拨出去,那时他已经不知道痛了多久,电话被接通的时候他咬破了舌尖才唤回几分神智。

再睁眼已经到了医院,产房里只有他一个人,身上缠满了各种仪器的线,琰琰时不时动一下,靳以良的眼睛被天花板的灯照得睁不开,他累极了,却疼得闭不上眼。

琰琰看似乖巧,却十足地能折腾人,他疼了将近七八个钟头都不见孩子下来,一开始还咬牙忍着,疼到最后他被这漫长又不见天日的痛楚磨得没了脾气,攥着枕头哽咽痛喘。

哪里都痛,后腰像断了一样,孩子的小脑袋沉甸甸地坠在下腹,耻骨裂开一样的疼。

医生过来分开他的腿,让他尝试着用力,可他哪里来的力气,只能在产床上辗转呜咽。靳以良浑身都湿透了,被冷汗打湿的产袍裹在下坠坚硬的肚子上,越发显得他身形单薄憔悴,他脖颈爆出青筋,一口气没送出去一半就卸了力气,倒回床上瑟瑟打颤。

他脸色惨白,下唇已经被自己咬出斑驳血痕,靳以良喘了半晌,从喉咙里挤出气若游丝的一声,“妈妈……”

等到痛楚再次来临的时候,他才恍然,他早就没有妈妈了。

所以他必须……成长得比任何人都要快,因为从那时起,就没人再去心疼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