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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情况实在有些糟糕,之前摔的那一跤让本就脆弱的生殖腔受到了撞击,他身下血色淋漓,再拖下去只怕大人孩子都有危险。

靳以良自己在手术通知单上签的字,他的手都抖得快要拿不住笔,几乎快要把牙根咬碎,才勉强撑着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。

他知道自己对麻醉不敏感,可那时他疼得已经几近崩溃,只想快点结束这场苦难。

手术刀划开皮肉的时候,靳以良昏迷了片刻,紧接着又被剧痛唤醒,内脏仿佛被一层层划开,医生的手撑开狭小的生殖腔,把血淋淋的孩子向外拉扯,靳以良牙关咯咯作响,手背上都是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。

他是真的疼,想喊出来,可是他心里知道喊出来也没有什么用,他的身边……

一个人也没有。

琰琰出生的时候没有哭声,被医生拍了很久才发出猫叫似的呜咽,靳以良那时眼前忽明忽暗,强撑着一口气没让自己昏过去。那一瞬脑海里许多画面如走马灯一样闪过,最后他记住的只有那双小鹿似的圆眼。

他听着孩子微弱的哭声,沙哑喃喃了一声乔郁的名,就此昏死过去。

靳以良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,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了,他在黑暗里猛地睁开一双微红的眼,急喘着怔怔看着天花板。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真实的梦了,真实到……他在梦里都感受到了痛楚。

他缓缓从床上坐起身来,拿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时手都在抖,靳以良揉乱了一头黑发,心里空落落的。

他不知道为什么又会梦到过去发生过的事情,独自一人生活在异国他乡,生产时的痛楚和狼狈,这些事情靳以良就算是在清醒时都不愿意回想,可今晚却完整地出现在了他的梦境里。

乔郁……

又是因为乔郁。

靳以良现在很想喝酒,如果可以,抽一根烟就再好不过了。他原以为乔郁能把原来的事情放下,现在才知道,乔郁没放下。

自己也没放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