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济悯没说话,是他在听那头一直在津南边儿上说话的声音。

与其说像邢濯,不如说就是邢濯。

“你再不说我挂了啊,”那头津南的声音重新变大,“我要痛死了。”

“贺济悯,”在贺济悯还没防备的时候声音突然就换了人。

“是我,”贺济悯等着红灯,指甲就抠在方向盘外头包着的真皮上,最后直接揪着一条细细碎碎往下扯,“这不又得麻烦你一趟,”贺济悯看着贺濯现在就睁着圆圆的眼睛往自己这儿看,就说,“最近江小姐在我那儿住,所以还得麻烦津南帮我在看几天小孩儿。”

“江小飞现在在你那儿?”邢濯问。

“嗯。”贺济悯说。

“啊啊啊啊啊,操,疼啊啊啊啊啊啊,妈的,邢濯你没心啊啊啊,操,老子皮都没了!”津南在叫。

“住多久,”邢濯问。

“不好说,”贺济悯心里有个预期,但是说了就容易暴露后期目的,也就含糊了一句。

“我没了,”津南叫都叫不出来了。

路上的这通电话,贺济悯就是想确认津南确实还在,小孩儿交得也放心。

都是市区里面黄金地段的住处,找起来也用不了多少时间。

等着贺济悯领着小孩人敲门的时候,开门的是邢濯。

贺济悯等着贺濯往上扑,但是这次小孩儿就攥着自己的裤子,一个劲儿地往贺济悯身后蹭。

贺济悯就蹲下来问他,“见到你邢叔叔,怎么不开心了?”

“没有不开心,”贺濯看看邢叔叔又看看贺叔叔,之后伸手在贺济悯脸上捂了一会儿,“是因为,我看见你有点不开心。”

“就刚刚打电话的时候,”贺濯就往贺济悯怀里倒,“我怕我也喜欢邢叔叔,会让你不开心。”

贺济悯仔细盯着贺濯的眼睛,刚才自己心里莫名剜空,就想是被小孩儿伸手掏了。

被自己忽略的情绪,在贺濯这儿能被找回来。

但是被一个小孩儿摸透心思,贺济悯脸上挂不住,就打着哈哈过去,“这些乱七八糟的,要是没人教你,那你就是自己成精了。”

“有啊,有啊,”贺濯的胳膊刚抬起来就被邢濯伸手往后拽。

接着贺濯就觉得自己的屁股被人拖着,也就顺手抱着邢叔叔的脖子。

“进去再说,”邢濯抱着贺濯进屋。

“你现在基本上的应激反应已经小了挺多,”贺济悯跟着人往里进,就瞧见津南趴在沙发上,身上都是一个个深深紫紫的实心圈。

“你他妈真是下死手,”津南连抬头看人的力气都没有,两条胳膊就晃荡在沙发两边儿,看见是贺济悯,脸上变了变,问,“你怎么还来了?”

“来送孩子,”贺济悯照实说,“这天不关窗户?”

“散散烟味儿,”津南爬起来,“孩子你也送完了,你现在不是手里的公司多了吗,要是忙你就走吧,这次小孩儿帮你看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