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个时候,她就下意识的在保护你了。”昀泽想起多年前的画面,许多细节都记不清楚了,但是依旧记得瑞秋说她怀疑柯西玛的身份,至于怀疑她是谁,她却没有说:“从始至终,她都没有跟我说过,你是军方的卧底。”

“我反水效忠她,过分吗?”柯西玛问了一句,昀泽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,他没办法站在道德的层面说,瑞秋是匪,对你再好也是匪,你是军人,你只能效忠你的国家。

他没有这个身份这样讲。

可他也没办法赞同柯西玛的做法,他见到过张琪找她的样子:“时至今日,张琪依旧不信你会叛逃,她认为你是遇到了困境,才不和上线联系的。”

“这么多年,你为什么才叛?”昀泽实在是想不通,如果柯西玛一开始对军方领导就心存怨恨,她大可以一早就叛,何必等到近两年呢?

柯西玛懒散的靠在椅子上,一副无所谓的样子:“我不想叛,是他们放弃了我。”

“往俄罗斯走货的那一次,消息我递出去了,但是我也说了,放这一次,因为具体路线只有我知道,货一旦被拦,那就是我的问题。可是他们丝毫不顾及我的死活,觉得这一次够大了,路途设卡拦截,一整车的货都折进去了。”柯西玛说起这件事,眉头皱在一起,似乎也有些想不明白:“如果不是瑞秋当机立断,在张海权面前说路线也曾透露给第二个人而且力保我,我早就被他一枪嘣了。”

她现在说的轻松,但是在这条路上摸爬滚打过的张昀泽十分清楚,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下面,究竟蕴藏着的,是怎样的惊心动魄,张海权是个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,也就只有当时瑞秋的话,他能信个三分了。

“我为什么不叛?”柯西玛问昀泽,她倒也希望昀泽给自己一个答案,甚至想看看这位巧舌如簧的张老师,此刻会选择为军警辩解,还是说自己做的对。

原来,她的抉择里没有昀泽想象的无奈,有的只是刻骨的恨:“她一直在找你。”

柯西玛见他躲过了自己的问题,就明白对于张昀泽来说,这便是举手投降了,她低低的笑了起来:“我知道,她是我的后背,也理应全世界都信我叛逃的时候她不相信的。只可惜,我们一开始,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,她出身军旅世家,根正苗红。我呢?我是刘瑞从战场上捡回来的,从一开始我的身份就不被相信,你知道我被甄别了多少次,才排除了军事间谍的身份?”

柯西玛哈哈的笑起来,就好像自己讲了一个天大的笑话:“你看我是怎么瞒过你的,就知道我在那里都学会了什么。”

“甄别出来能怎么样,培养出来又能怎么样,他们告诉我要回报给这个国家,可是甄别我的时候却没有问过我是不是想要到这个国家来?说我天分好让我进入军队的时候有问过我的想法吗?甚至救我的时候,有问过我想不想活吗?”柯西玛低迷的声音仿佛在控诉这个世界对她的一切不公与磨难,她忽然停住了,慢慢的吸了一口气:“他以为我抱着那把狙击枪就是天生的狙击手,他以为我走向这个国家就是对这个国家的向往,他以为一个年轻的孩子就应该是充满活下去的希望,他以为一切都是他以为的,所以无需问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