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亦河累了,他不想再和凌轻兜圈子,“凌君,是我小看瑶姬了,你说吧,这事怎么处置?”
凌轻为江亦河斟茶,即使茶水已经溢出依旧不停手,“她想怎么分就怎么分,反正茶是她的,她说了算。”
江亦河笑着摇摇头,“那她与你成婚图什么?她出身古岭左家,是名门贵女,生来就有自己的封地,自小就有自己的资产,左家把她教的很好,她有能力处理任何事,而且她自己还是三位神的眷顾者。
她要来绯地,我以为她就是不想成婚,因为她实在不需要婚姻,想不到她竟然嫁给了你。”
凌轻倒光了壶里的茶水,抬眼看向江亦河,茶水流溢黄梨木茶桌,被冻在桌面。
“就这点实力?”江亦河不屑一顾,“如果这点事你都处理不了,左瑶瑶一辈子都只会把你当成个摆设。
男人啊,尤其是你们这些底层出身的男人,想要妻子美貌高贵,有钱有权还要独立,甚至能帮夫家的忙,那你觉得贵族女子为什么要下嫁?”
江亦河轻轻碰了碰冻结的茶水,“贵族女子即使成婚,吃穿用度皆来自娘家、来自自己,你觉得左瑶瑶需要你么?”
“我倒是好奇,江礼官想要什么样的妻子?”凌轻敛目,掩去眼底的幽暗,依旧微笑着。
“身体健康,心性刚毅即可。”江亦河笑得得意,“我又不需要女人的资产,我身体不好,娶个身体好的,比什么都强,我活着的时候少给我添乱,万一我早死了,她有点脾气也能护住孩子,这不就够了。”
江亦河说完后,立时色变,对左瑶瑶来说,凌轻不也是如此么?
凌轻一挥手,桌面的茶冰飞出亭子混入雨中,“是啊,婚姻之事就是如此,如人饮水,冷暖自知。”
江亦河忍不住鼓掌,“厉害,软饭硬吃的我见过,软饭软吃的我也见过,能把软饭吃明白的却不多,凌君了不得,可以回去好好教教凌家人。”
所谓凌家,不过是神宫圣女所生的孩子,因为生父不详,所以每个与圣女有关的男人都会送些财物。
神宫收了那些财物,为了统一处置,方便一起教养那些孩子,便有了所谓的凌家。
这么多年凌家也有过不少人物,但是终究没人看得起凌家。
凌轻却不生气,再难听的话他都听过,这种程度不算什么,但是谈到现在已经没必要继续了,“我还有些杂务在身,就不陪江礼官品茶了。”
雨还在下,凌轻走出亭台,走入雨中。
另一侧的知幽依旧站在假山后,默默看着一切。
而此时左瑶瑶的私地中,她已经开始带着巫族开始行动了。
“冬日耕种能种的出来东西吗?”一个巫族农人喃喃,心中满是疑虑。
“能。”左瑶瑶笃定地看着那农人,拿出需要农人耕作的作物。
“主人请放心,我们会好好耕作的。”为首的少年巫祝不允许有人质疑神使,在巫祝代代传承的歌谣中,有许多不能泄露。
在那些恐怖的歌谣中,那位神从不是什么慈爱的神祗,任何的质疑都会招来神的怒火,疯狂而残酷的神罚层出不穷,因为那位神本就视众生皆为低等。
巫族想要生存,唯有服从神,等待神再次沉睡。
“不用,你们要是不想种也没关系,愿意种的来我这里领种子。”左瑶瑶并不想勉强任何人,故而再次强调,“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。”
此话一出许多巫族直接转身离开,所剩者大多都是老年人,上百人瞬间变成数十人。
左瑶瑶倒是无所谓,只是笑笑,招呼剩下的人领取种子。
左瑶瑶身后的石堡内,奚管事抱着瞌睡的蘑菇一直看着。
“磨骨神上,你说纯善之人不得活,纯恶之人必得死,如今我相信了。”奚管事低头看着怀中的蘑菇,低声祈求,“高贵强大的绯地之神啊,请赐予我足够的神力守护主上……”
左瑶瑶此刻已经带着人去她的私地了。
从名义上来说,这里的一切都是左瑶瑶的,但左瑶瑶并不想那么过分,所以让各家都留了私地,如今属于她的私田只有无尽的荒山,和几片零星的田地。
若是磨骨在,大概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了,但是左瑶瑶不是磨骨,她亦不想用磨骨的方式处理问题。
山谷中,左瑶瑶带着那个少年巫祝,细细讲解种植要点。
“要想作物长得好,整地是第一个槛,不能嫌麻烦,大白菜对土壤要求不高,适合在轮作的土壤里种植。
首先,将土地翻耕,深度大概要有一个小臂那么深。”
左瑶瑶伸出自己的手臂,比划一下手腕到手肘的距离,“就按这个深度,把所有土地都翻一遍。”
巫族人一愣,没听说过种东西要翻那么深的土啊,而且还要把所有土地翻一遍,那不是要人命了吗?
“我已经让人把牛带过来了,现在咱们开始吧。”左瑶瑶说干就干,让人拿出早已做好的犁,扶着犁调试深度,太深了费时费力,太浅了又会失去其意义。
熟练地调整好犁,在左家就一直干农活的老牛驾轻就熟地带着犁前进,很快就翻起了一垅拢泥土。
一旁的巫族看得瞠目结舌,只觉得那是神赐予的神器。
左瑶瑶犁了半圈,便让人上前,一个个地教他们。
为首的当然还是巫祝青勐。
左瑶瑶却摇了摇头,“你太瘦了,扶得动犁么?”
“这,我让人马上去叫族里的战士。”青勐也没把握,索性指了一个孩子去报信。
毫无疑问,在这片落后的土地上,铁器都是奢侈品,很快一个村落的人都又围了过来。
左瑶瑶耐心的教学,但是那些巫族许多只会土话,迫于无奈,左瑶瑶只能先教瘦弱的青勐。ΙQμGètν
“不对,你不要自己用力,你扶稳犁就好,牛会带着犁前进。”左瑶瑶揉了揉额头,对着那么多人,她是真的没有太多耐心了,这时,拥挤人群突然被拨开,一个穿着兽皮的青年一把推开了青勐,在左瑶瑶惊异的目光中,那青年扶着犁,力道刚好,姿态轻松,甚至能用自己的方式控制耕牛。
“对,对对,就是这样。”左瑶瑶大喜,倒是一旁的青勐面露不悦。
“主人,这家伙不配做人,他不配扶犁,只配作田里的耕牛!”
左瑶瑶一愣,“为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