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以为,她死后,祝家之人终于能够好好待她,孰料他们竟刻毒到连族谱与宗祠,都不肯让她入。
甚至连具像样的棺木都不肯给她备上一个。
她是尸首下葬时,身上只裹了那件被血染透的单薄中衣,没有棺椁,被人拿草席一卷、包上了几块薄木板子,就那么匆匆葬在了京郊的小山包上。
不入祖坟、没有牌位、族谱除名。
他们竭尽全力,试图将她存在过的痕迹消磨得一干二净,仿佛只要这样做了,她就能变成真真正正的尚书府嫡小姐。
可惜他们打错了主意,从她娘变作无名无姓的孤魂野鬼的那一刻,她就成了披着人皮的厉鬼。
她不明白,她不明白她娘与阿娘当初为什么要想尽办法,保下她这个孽种,更不明白为什么一切的罪过,都被归咎在了那个可怜的女人头上。
犯了错的分明是祝升那个老匹夫,分明是他强迫了她娘,分明是他枉顾了人伦!
为什么罪过要被通通归到她娘身上?
她满目迷茫,那迷茫终究化成了刻骨的恨,她恨那夜在她娘房中、逼死娘亲的每一个祝家人,恨她自己,同样也恨上了皇帝。
若不是他将她指入了东宫……她娘是不是就不必死了?
那恨意在她心头如疯草蔓延,将她牢牢紧锁,直到太子登基,她获封了贤妃。
她坐在宫中高高的主位上,垂眸俯视着祝家人刻意而讨好的嘴脸,她听着他们的称赞,忽然间有所明悟。
其实,有没有她,她娘都必死无疑。
叔嫂通|奸本就有违伦理,只要她娘不死,只要祝升那老匹夫在朝为官一日,这便一日是他身上除不去的污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