聂冬雪骑着马离开了军营。

中河县城墙上,陈玥目睹这一幕,眉头紧蹙:“真的不派人去拦吗?”

柳飞歌拉紧身上的斗篷,哆嗦着道:“你想抗命?这是伊大人的命令。”

陈玥忧心忡忡:“万一她逃了怎么办?”

“她不会逃的。”

柳飞歌打了个哈欠,昨晚太亢奋,她都没睡好,她怏怏道,“回吧,风吹得我脸疼。”

寒风卷着雪花呼啸而过,带来刺骨的凉意。

聂冬雪却仿若未觉,不知疾驰了多久,她忽然勒紧缰绳,枣红马在雪地里踏出凌乱的蹄印。

她扭头回望,天幕下,中河县的城池只剩一条长长的黑线,军营的旌旗只冒了个尖尖,她来时的马蹄印已逐渐被风雪掩盖。

身后空无一人。

没有人追踪她。

理智告诉她,她的卧底身份已然暴露,她的恩主贾澜已死,而天地之大,她可以去往任何地方。

她长久地注视远处的城池。

城墙上,柳飞歌往下走,陈玥紧跟在她身后,经过昨晚的事,她对眼前这位文弱县令刮目相看。

她追问:“她为什么不会逃?”

柳飞歌反问:“你觉得聂冬雪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

陈玥认真思索:“抛开她当卧底这一点,客观来说,她能力出众,且能辨是非,心怀大义。”

“你这话,对也不对,我问你,她为何选择给贾澜泄密?”

陈玥皱眉:“这……我也百思不得其解,幸好伊大人一直对她防了一手。柳知县,您快别卖关子了,告诉我吧。”

寒风卷着雪沫直钻衣领,柳飞歌缩着肩,快步往下走:“聂冬雪原名聂初三,是平民出身。你道她之前为何能官至西卫指挥佥事?是贾澜一手提拔她。”

“不仅如此,贾澜还教她识字,给她改名。”

柳飞歌呵岀团白气,搓着手。

“即便后来贾澜变得残暴不仁,她也只是跪在帐外试图规劝贾澜迷途知返,一次规劝不行,就两次、三次……直到成功为止,她从没想过叛变。”

“贾澜敢派她来当卧底,就是算准了她的这份‘傻气’。”

柳飞歌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发飘:“此人重恩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