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是吗?”
可真是绕来绕去的答案。
但是遗忘自己的脸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,白无一轻轻扯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白纸,它立刻被拽得飘了起来,因形变而发出哗啦的声响。
不过在女祭司身体前倾好奇窥探他样貌之际,白无一便松开了手,【不要相信她】,这一点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,即便为了不忘记自我,白无一要取下这一过分简陋的面具,也绝非在它的面前。
“我的确很好奇,”
女祭司依然歪着头,并无一丝收敛之意:
“那张白纸下,会是怎样的一副面容呢?你的面具,也非常特殊,它特殊便特殊在如此平平无奇,这也是我现在对你最感兴趣的一点。”
“在好奇他人之前,先揭露自己的答案如何?”
“可以呀。”
它以出乎白无一意料的轻易,答应了:
“只要你已经想好?放心,光是揭下面具不会影响什么,我的光芒来自于更为复杂的深处,这些面具毫无意义、也毫无价值,但揭开它会让你更明白我的光芒本质为何,当你深入,它又会给予你怎样的改变与影响……因离这光最近之人是我,我便是为其侵蚀最深之人。”
……何其飘忽不定的谜语。
何其讨厌的言辞与作态啊,白无一知道,若他问,此人必会清晰给予更加深入的答案,而这答案又将伴有谜语,等着他再度询问,它便再投下诱骗的饵食,像将一只鸟,一点点用面包屑诱入陷阱一样。
他也知道,它还在延续之前的游戏,它有大把的时间能花在这游戏上,悠然自得,而白无一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,它以这种胆怯为食,狡黠地嗤笑着、为此不惜当场捏造许多娓娓动听的低语与诗句,只为诱出更多的反应。
“光,到底是什么?刚刚一瞬间,你注视我的时候,给我带来了巨大的痛苦,那就是你的光吗?而在你对它的阐述中,那光又代表着什么?”
若他闭口不言,此人是否会着急呢?
若他断绝好奇,此人是否会因无法说出话语,便反而爆炸?
但他必须给予回答,而敷衍的回答只是消耗耐心,选手不只需要站在存活的立场上,其他副本也许不至于此……但这一次,这一次。
“此光危险至极,如太阳般炽热滚烫,为其吸引,乃是毁灭的第一步,若不踏入其中,你便可永远偏安一隅,而踏入其中后,你也不需奢望于以意志克服继续前进的想法,因为若你有这般意志,最初就不会踏入其中。”
白无一主动踩上了陷阱,作为奖励,女祭司投下面包糠:
“从纯粹生存的角度上来说,你甚至连这些话都不应当询问,只需保持无知,雾气就不会被光芒消散,而踏入此光,亦是了解我本质的唯一途径,不窥见光明者无法赢得我的信任,但若你赢得了这一嘉奖,我亦会将这来之不易的信任轻易抛至一切人——因光是不会只照亮点燃者的。”
“……”
某种意义上一如既往的答复。
若是白无一涉险,去窥探那一缕光的话,便能获得女祭司的帮助,但这种帮助却将针对于全体选手,他无法将这种付出代价后得到的报酬独享。
所以现在最好的选择是,让其他人充当这个揭露面纱的人选,白无一成为那分得辉光的人。
白无一现在大体倾向于这种最优解,而且他已经有了人选,打算将那人以欺骗的形式,引诱着去揭下这面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