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爹哪来的今日?”蒋庆之说:“是一步一个台阶走上来的,身后是倒下的一个个敌人和对手。而你,靠的是什么?在虎贲左卫,你真以为没有你爹和我,你就能如此轻易站稳脚跟?”
“二叔,你不是说不会照顾我吗?”
自信满满的少年,觉得天地都在自己掌控之中的少年,就这么被蒋庆之一步步把骄傲和自信给击破了。
“心态崩了?”蒋庆之拿出药烟,点燃后,吸了一口,幽幽的道:“我说了不会关照你,那是假话。我不是圣人。对自家的娃做不到这一点。你爹亦是如此。
你可知你爹为了你,多次悄然去虎贲左卫看你操练,但凡发现你不顺,被人排挤或是责骂,便备受煎熬,回头便寻来我……
你可知你娘在你从军后频繁去寺庙道观,但凡见到一尊神像便会跪下虔诚祈祷。她不为自己,不为国公府祈祷,为的是你!”
蒋庆之仰头,想到了前世的得娘,“他们所求的不是什么国公府的传承,而是你能一生……平安喜乐!”
“二叔!”
朱时泰的自信和得意刚被击破,借着又被情感冲击,张开嘴,脸颊哆嗦着。
蒋庆之走了出去,对老朱两口子指指里面。
“大郎!”
“爹!娘!我……我错了。”
蒋庆之叼着烟,看着院子里的假山,突然想到了大鹏。
孩子就是这样,在叛逆的年纪时,他们需要的不是什么教导,而是榜样。
谁能贴合他们此时的三观,谁便是他们的朋友。而父母长辈的三观和他们大相径庭,彼此朝夕相处,孩子便会觉得不是一路人。
话不投机半句多。
酒逢知己千杯少。
后世那些偷偷去喝酒的少年,其实追求的不过是能安抚自己对未来的茫然罢了。
“二老爷。”一个侍女过来,“前院说二老爷家人来了。”
蒋庆之去了前院,来的竟然是徐渭。
“伯爷,大喜!”
“说。”蒋庆之抖抖烟灰,心想会是什么?
“就在方才,有十余权贵去了户部,主动申报了田地和人口。”
徐渭神采飞扬,“这只是开始,有了这批人打头,后续定然会越来越多。这局棋,活了!”
蒋庆之笑道:“预料中事。那些人不敢冒险,必然会低头。对了,可有建言扩大清查范围的奏疏?”
权贵在蒋庆之眼中只是冢中枯骨,他先拿权贵开头,便是敲山震虎,隔山打牛。
“还未有。”徐渭抚须,“那些人不会甘心。再有,都是一群聪明人,既然都主动申报了,那为何不再进一步,对陛下示好呢?”
利益最大化才是王道啊!
“你且去直庐盯着,另外……”蒋庆之吸了口药烟,眯着眼,“告诉夏公,别再纠结我的秉性如何,大事儿要紧。让老头子赶紧去放话,就说我说的,权贵对陛下忠心耿耿……谁没走错过道呢!改回来就是了。”
徐渭笑道:“这是蛊惑那些人反戈一击啊!倒是让我想到了将相和。”
此次事件中,士大夫们躲在背后不断煽风点火,乃至于助拳。权贵们在高压之下跪了,反手一击……
“甘特娘的!”蒋庆之狞笑道:“躲得了初一,难道还能躲过十五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