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更天的北镇抚司地牢,陆炳正在审个漕帮头目。
犯人被倒吊着,鼻尖下方三寸点着盘线香。
“去年腊月,谁让你运的倭甲?”陆炳的声音像淬了冰。
犯人啐了口血沫:“呸!锦衣卫的走狗!”
线香一点点燃尽,火星渐渐逼近犯人眼球。
当灼热感触及睫毛时,他终于崩溃大喊:“是兵部武库司的批文!盖着郎中印!”
陆炳眯起眼。这与他在醉月楼找到的勘合对上了。
突然,牢门被踹开。
赵谦带着身寒气走进来,飞鱼服下摆沾着泥浆。
“滚出去。”他看都不看陆炳。
陆炳纹丝不动,“下官奉旨查案。”
“奉旨?”赵谦冷笑,突然抽出绣春刀架在陆炳颈间,“那本官现在以擅离职守罪办你,也是奉旨。”
刀刃压出一道血线,陆炳却笑了:“指挥使怕下官查出什么?”
僵持间,外头传来急促脚步声,赵生抱着卷宗冲进来,见状吓得一个趔趄。
“义、义父!”他结结巴巴地举起文书,“顺天府在通州码头查到批可疑硫磺!”
赵谦收刀入鞘,一把抓过文书。
上面记载着昨日查获的三十桶“药材”,经查验全是制火药用的精炼硫磺。
“押运人呢?”
“死了。”赵生偷瞄陆炳一眼,“在顺天府大牢咬毒自尽。”
陆炳突然抓起漕帮头目的左手,掰开小指查看,指缝间果然有淡淡的朱砂痕迹——和白莲教死士如出一辙。
“指挥使现在信了?”他松开犯人,任由对方瘫软在地,“从南京到通州,这条线上全是白莲教的人。”
赵谦盯着他看了半晌,突然道:“你跟我来。”
……
锦衣卫衙门的密室里,赵谦从暗格取出幅地图。羊皮纸上标满红点,像张逐渐收紧的网。
“白莲教在京师有七处暗桩。”他指尖划过几个关键位置,“是我们故意留着的。”
陆炳瞳孔微缩,他认出其中两处是自己上月端掉的窝点。
“冬至祭天才是收网之时。”赵谦敲了敲圜丘坛的位置,“现在打草惊蛇,他们换个日子造反更麻烦。”
烛火将两人影子投在墙上,一坐一立,宛如对弈。
“所以南京...”
“放长线。”赵谦截住话头,“兵部武库司郎中是宁王旧部,我们要钓的是他背后那条大鱼。”